晚上还是留在娓娓的房里,只要一想自己的房间,就会想起陈晨的眼睛,那双没有生气的眼睛,叫人发寒的眼睛。
但是哪怕不回房间,也还是彻夜难眠,我在床上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觉,过了会儿,觉得房间太安静了,甚至,都没有听见娓娓的呼吸声。
我是侧向床内睡的,所以是背对着房间,我试探着喊了声娓娓,没有人应,我慢慢的坐起来,转身看向房间,下雨天并没有月亮,灯也被娓娓关了,现在看过去,只有黑糊糊的一片,中间的是桌子椅子,娓娓并不在房间里。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难道我睡着的时候?可是我并没有睡过去。
我又看了两眼房间,发现有点别扭,如果说中间的是桌子,每个房间有两把椅子,那么如果两把椅子都在房间中央,那么房门那里的黑影是什么?
一股恐惧从心里腾起,蔓延到心脏,我想站起来,但是双腿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怔怔的看着它慢慢的站起来,然后向床边走来。
我闻到一股味道,很熟悉的味道,湿湿的,滑腻的水腥气,随着黑影的靠近,味道越来越浓,直到味道不再是淡淡的,而是浓烈的可以让人吐出来的腥气,带着恶心的湿腻感···是陈晨房间里的味道···
我开始用双手拖着腿往床里爬,房间就这么点大,她堵着去门口的路,别无他法我只能向里面爬。
“相公···相公···”她已经走到床边了,“相公···我来了···我们回家吧··”她的声音很细也很尖锐,明明温驯无比的话语却成了鬼气森森。
“相公···你为什么不要我····”
‘滚开,我···不是你的相公···”我拼命的向里面爬。
她没听见,仍是嘤嘤地哭:“相公,和我走好不好···呜··相公···”
她把手向我伸来,顺势抬起了头。屋子很黑,可是她的脸却白的像霜一样,霜白的脸,霜白的唇,乌黑的发,对比鲜明,她的手向我伸着,指尖霜白,漆黑的屋子里,她白的那么显眼,但是她的眼睛和陈晨的一样,空白,深渊。
她慢慢爬上来,身上带着浓浓的水腥气,她莞尔一笑:“相公···我找到你了。”
同时,她的手快速的攀上我的脖子,冰凉的手臂牢牢锁住我,是拥抱也是禁锢。
她在我耳边咯咯的笑;“相公···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的手很紧,弄的我喘不过气来,我努力去搬开,但是她的力气十分大,我动不了丝毫,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我手在床上乱搭,手指擦过一个东西,细细的,很多的颗粒···来不及多想,我抓起来向她扔去,这个时候哪怕是跟稻草我也会扔出去。
“呲——”那东西碰到她发出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消融,我忙跑下床去,发现自己忽然能动了,来不及想什么,我跌跌撞撞的跑向门。
“相公···为什么···”
她的声音变了,如果说刚才还是带着点温软,现在就全是凄厉。
“相公!”
“为什么!”
她的声音尖利,像针一样扎着耳朵,我不得不伸手去捂住自己的耳朵,就在我伸手去捂耳朵的时候,有声音从身后传来。
“砰”
我转头去看,什么也没看见,再回头,那女人却已经站的离我很近,非常近,近的我可以看见她湿湿的头发滴在肩上的水渍。
她的霜白的皮肤散发着死人的气息,眼睛空洞的看着我:“相公···”
霜白的手慢慢摊上我的脖子,浓浓的水腥气弥漫鼻间:“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
“我···”话堵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只能看着她靠近,感觉自己有什么东西正在飞散,一点一点的失去力气。
娓娓···为什么每次我要挂的时候你都不在···你这算什么保镖···
“还不放手吗?”
一股力道将我从令人窒息的气场中带离,我瘫软在地。
“很有意思吗,看着别人死是不是很痛快。”
“就像别人看着自己死的时候···一样痛快。”
“相公···”
“嗤,我不是你相公,你连要找谁都忘记了你还留着做什么?”
“相公···”
我努力睁大眼睛去看,想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眼前却一片漆黑,寻找了好久,终于有点光亮溢出,光亮越来越多,终于铺满了整个眼球。
但是却不是民宿的房间里了,眼前是条河,有个年轻的妇人在河边洗衣服,她旁边的木盆已经堆满了清洗好的衣服。
我看见有一个黑影从背后慢慢靠近她,然后伸手举起棍子,狠狠砸向她。
她连哼都来不及哼就倒下了。
看样子,那是个男人,他将她拖进水里的时候,妇人被水的冰凉一激,清醒过来,拼命的挣扎起来,那人不敌她,手松了些,妇人趁机转过身来,看见那个人的正面。
她似乎认识那个人,因为她的表情是一脸难以相信。
她嘴唇动了动,我半看半猜,却仍不懂她说的什么。
趁她震惊的这个空闲,男人又把她摁进水里,水花激溅,她边挣扎边喊叫。
“相公!!”
“救命啊相公!!?”
“不要!!”
“救命!!!”
我恍然大悟,是相公。
无论她怎么挣扎,都还是挣不开男人的手,她被摁的紧紧的,不留一点活路。
我心寒不已,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那个女人,被死死的摁在水里,我拼命的挣扎,却不得其法,水冷的刺骨,可是更冷的是心。
那是她的相公,同床共枕的人对自己下杀心,该会有多绝望。
渐渐的,她不再动弹,男人还是没有放手,继续按着,女人猛的挣扎了一下,又沉静下去。
河边,没有一个人看见,男人这才放手,把女人扔到河里,拧干身上的水,走掉了。
周围的光明开始消散,我又看不见了。
再次恢复视力时,看见的不再是河边,而是民宿的房间,娓娓站在我面前,我倒在原先昏倒的地方。
娓娓正低头看什么东西。
我的喉咙非常不舒服,咳了声,吐出一团水草出来,我顿时恶心起来,趴在地上一阵干呕,娓娓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看我,见我醒了,眼睛弯的不像话,笑眯眯的说:“桃之你醒了。”
我没有力气讲话,看着他居高临下的站着。
过了会,我缓过劲来,问娓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桃之想家了啊~”
“恩···她是谁?”
“我以为你不打算问了,她是雨女,被丈夫抛弃的女人,死后怨气所化的,下雨的时候就会出现,如果有男人怜香惜玉带回去了呢,就要倒大霉了。”
“是吗···”
“不过也很可怜。”
“为什么?”
“雨女就算死了,也还是深爱着害死自己的那个男人,她会到处找寻相像的人做为代替,然后···诱惑那个男人。”
“陈晨···也是吗?”
“呵,这就是可笑的地方了,迷迷糊糊的找了个代替,木已成舟后却突然清醒,发现那个人不是自己要找的。”
“····”
“愤怒之下,杀掉后再去找新的,来来回回,永远没个尽头。”
“娓娓你真恶心。”我由衷的说。
他笑,一脸不在乎,我仍然在想那个女人,她的霜白的皮肤,她喊相公的声音。
“你把她怎么样了。”
‘撒了把盐。”
“什么意思。”
“雨女的弱点就是盐啊,盐水的味道和眼泪太像了,那是她再也不愿意尝到的味道,所以就走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你为什么不就陈晨?你早知道他带了雨女回来。”
“····桃之,命数而已,我无能为力。”
警察来的很慢,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据,陈晨是下午五点钟死的,那个时候我们都在下面玩牌,警察给我们做了笔录就走了。
第二天,我们告别老板娘,也离开了门源。
走的时候,油菜花已经被连着下了两天的雨水淋的怏怏的,不在是灿烂的黄花了,娓娓似乎没有被打消什么兴致,仍是高兴了一路,我也不清楚他在高兴什么。
问他他也不说,我也没再问,
火车的走了一半的路程的时候娓娓突然和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桃之,有的人找一辈子的东西,有时候就在身边,可是他总是会漏掉,然后找错。
那时候我正在泡一碗面,前一刻他还在因为我吃他不允许吃的垃圾食品而把书翻的哗啦哗啦响,下一秒就说了这句话,我听的莫名其妙,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对我说,但当我问他说的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又开始把书翻的哗哗。
·······················
啊哈哈哈,发现自己每个故事都写的好长,反正比我觉得的要长些,有时候只打算写几千字但是不知不觉还是写多了···
再过段时间就要揭露一个一开始就埋下的谜咯,也许是两个,欢迎大家来看啦
过几天是纳兰生日了···
希望得个好礼物,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请吴大帮忙做了封面···超爱的,在这里向吴大敬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