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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峰。
破天在下达战书后,就一直坐在天都峰,并一坐就坐了三天。这三天破天动也没动,脸上更没有半点表情,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破天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想起那个故事了。
风雪交加的一个晚上,在一个破庙里,一个挡风的墙角,一个老人卷着张薄薄的席子在飒飒发抖,旁边生着一堆火,一个小孩子在煮着点什么东西。
几片烂菜叶,不知道从那里拣来的一块骨头,就着火用一个漆黑如墨的锅熬着,这就是小孩子这几天来最大的收获。
老人不时咳嗽一下,小孩就忍不住看一下老人,两片嘴唇同时会紧紧地合在一起。
这年的冬天是如此寒冷,小孩怔怔地望着窗外的飞雪,他没有那一次好像今天一样那么讨厌如此漫长的冬天。
锅里传来了一股香浓的气味,小孩咽了一下喉咙,随即抓紧了双手。
“沙、沙、沙。。。”外面好像来了不速之客!
小孩有点意外,往庙门那边瞥了一眼,顿时毛骨悚然起来,好大的一只野狗!绿幽幽的眼睛如鬼火一样盯着小孩,小孩只觉得浑身冰凉,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野狗竖起耳朵,慢慢地走动着,眼睛飘飘忽忽地一直盯着小孩。
小孩有点哆嗦,它比小孩整体大了足足一倍有余。
野狗好像给锅里的香气吸引住了,伸长鼻子嗅了一下,却又不理会,只是慢慢地一步一步接近小孩。
小孩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惊慌失措地以手撑地一步步往后移动,他下意识里认为,墙角是最安全的地方。
野狗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它的獠牙,纵身一个怒扑,张牙舞爪朝小孩噬去。
“啪”的一声,野狗晃了晃,却是那老人将旁边一张旧门窗推倒了,砸在野狗头上,野狗有点神智不清,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谁知那老人却动作矫健,全力压在旧门窗上面,拿起一边的长木头就狠狠敲打野狗的头。
小孩看着老人狰狞的脸孔,有点害怕,老人嘶哑着声音说道:“小天,快过来打它。”
小孩不敢动。
老人笑了笑,倒也不在意,不过打到最后,老人却有气无力了,就直直躺在木板上,而那野狗早就给打死了。
小孩就在饱受惊吓的晚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小孩发现老人全身冻僵,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贼老天!小孩跪在老人的坟前,叫得嘶声力竭,泪流满面。那时他叫成天,不过从那一刻起,他就改成破天。
破天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艳阳红日,他觉得很温暖,因为他看到他的两个兄弟在远处朝他招手。
破天站了起来,早上的太阳升得就是快,刚才长长的影子,现在已经变短了很多,破天知道,他会离太阳的距离越来越近,正如小孩说过,我叫破天!这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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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真的要去?”铁兴华急了。
铁兴启笑了,倒是多了三天前没有的洒脱之意,说道:“这世界有多少天才如流星般闪过,你又何必在意呢!可如果他真是天才,那么成就他的威名又有何妨。说不定多少年以后还可以大声说,我曾经跟一位真正的天才决斗过,历史上也会留下我的一爪半痕。”
“大哥,可是法诀无情啊!”铁兴华依然不放心。
“二弟,你怎么婆婆妈妈了。我在想,是不是我这十多年来限制了你的发展,让你都没主见了!”
“有大哥在,大哥就是铁剑门的主心骨,二弟我心甘情愿做大哥的急先锋。”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铁剑门的门主了。”铁兴启说完,将一个小令牌扔给了铁兴华。
“大哥,万万使不得啊!”铁兴华慌了。
“我意已决!无论这战最终结果如何,记得答应我,不许去找破天麻烦!”铁兴启此时倒有点儒家所描述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壮烈豪情。
铁兴华顿觉手里的令牌沉甸甸的。
有的人十年、二十年都不长大,可有的人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真正长大了,因为他背起了一样东西,名字叫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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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了,怎么铁兴启还不来!”
“不会是怕了吧!”
“我看未必,铁兴启老奸巨滑,有可能是打击破天的气势。”
“对啊,你看破天站了几个时辰,锐气早就消了!”
“铁门主一向光明磊落,怎么可能用如此下作手段,照我看,他是不屑于和一个筑基期晚辈动手!”
“铁门主自重身份,不来也不奇怪。要不然谁都在他门口扔一封挑战书,然后让他巴巴地赶去某地方决战,那他这个门主就别当了。”
“你们都说错了!”
“为什么?”旁边有人不服。
“铁兴启不但会来,还会堂堂正正击败破天!”
“你谁啊,凭什么那么肯定?”
“因为我就是铁兴启!”
“哗!”众人瞩目,纷纷让路。
谁也没想到铁兴启居然一步一步走过来,人山人海的,没听过铁兴启很少,见过铁兴启的人却不多,所以谁也不知道这个看上去三四十岁的粗壮汉子就是铁兴启。
铁兴启在蓄势!
每一步每一脚都走得很认真很细致!步伐极其均匀、有力。如果有尺子量度一下,就会发现每一步的距离几乎一模一样。
铁兴启从走出大门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因为他突然想起,几十年前,一个老爷子在教一个小孩剑诀的时候,就曾经这么要求过他。
那个时候,小孩才五岁,可是早就有了修剑的天赋,加上天赋异禀,所有长剑短剑、重剑轻剑,快剑慢剑,一到他手里就娴熟已极,简直犹如臂使。每一招剑招最多看三遍就可以使得形神俱妙,引得众人惊叹不已,老爷子更是老怀大慰,说门派复兴有望。
据门里留下来的典籍记载,几千年前门里也曾出过金丹期修者,那时是门派最辉煌最鼎盛的时候,顶峰时甚至可以和九月剑派分庭抗礼而不落下风。可是随着金丹期祖师的逝去,门派却一代不如一代,以至于每一代都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可是直到出现了这个小孩,老爷子才感叹说门派终现曙光。
老爷子曾问小孩,他想做什么?
剑修!小孩毫不迟疑地大声回答。
老爷子沉默了很久,可最后什么话也没说,一个人回去屋里静修。
小孩有点忐忑不安。
老爷子第二天就搬去三十里外一个洞府里一个人居住,并叫小孩每天早上寅时就步行过去找他,还要求小孩每次行走的步伐都要一模一样。
小孩很聪明,知道老爷子是锻炼他,所以他一丝不苟地按照老爷子的吩咐去做。
小孩第一个月就走得似模似样,第三个月就十步中大概有一步有点小角度偏差,第六个月就如尺量般工整完美。
小孩风雨不断,走到第一年的时候,跟他一起长大的孩子开始练剑了,不过如邯郸学步,连形似都学不会。
小孩依然在走,走到第两年的时候,那些孩子已经在剑法上似模似样,甚至有些聪明的,剑招已经不逊色于他。
小孩信念坚定,走到第三年的时候,绝大部分孩子已经超过了他,小孩已经不再是众人眼中的天才了。
小孩已经走到第四年了,全部同龄人都超越了他,可老爷子依然没教他任何剑诀,他成为了反面教材,众人多是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说当初的天才不外如此。
小孩走到第五年的时候,终于忍受不了一天来回两次走路浪费时间,他开始花费一半时间去练剑,他要证明给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人看,他才是真正的天才。
那个天才的小孩又回来了,看到众人顶礼膜拜的样子,小孩扬眉吐气,从此更醉心剑诀,度步走路也由当初减一半,变成再减一半,又减一半,最后终于放弃了每天的走路。
老爷子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在小孩放弃走路的那天,他就搬回去住了,不过三天后,老爷子却仙去了。
当小孩功成名就的时候,他发现却很难再进一步了,于是他想起老爷子教的办法又去度步走路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小孩的时候那种走路的感觉了。
今天,铁兴启这么走路过来,他不知道究竟是向破天致意还是向老爷子致意,抑或向曾经的小孩致意。
此刻,铁兴启终于站在了破天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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