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杀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修真法门,极品法宝,只要你饶我一命,我的师门一定会给你许多报酬。”因为脖子被人掐着,白凌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话说清楚,而他的呼吸也愈发的艰难。
镜海宗年轻一代弟子中的翘楚,饶是如此白凌风依旧败了,败了十分彻底,败给了一个可怕的怪物。如果事先知道对方的身份,白凌风就算再自负也决计不会来讨这个没趣。
各种丰厚的承诺,让白凌风的对手那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怪人有了片刻的犹豫,因此白凌风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面露喜色的他还来不及再次开口,只听“咔嚓”一声年轻的修者脑袋歪倒一边,满脸不可置信魂归西天。
怪人将白凌风暗扣在右手的灵符取了下来,想也没想就撕成了碎片。“廉价的承诺,有的时候人比妖魔还要可怕。”一阵恰巧过路的风吹起了怪人的长发,露出了一张青涩年少的面孔,约莫着十六七岁的模样。
他叫秦歌,一年之前还只是个最平凡不过的酒馆小厮,过着插科打诨的日子。谁也不曾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席卷江南,这个倒霉孩子没能逃过一劫,染病丢了小命。后来的际遇让人哭笑不得,在乱葬岗上躺了三天,十六岁的少年郎由一具尸体变成了一头僵尸,他活了。
僵尸,超脱六道之外的怪物,虽然经常被划分到妖邪一类,其实真正说起来他既非妖也非魔,更不是寻常的山精又或是冤死不散的鬼魅可以相比。力量强横无比,速度迅猛惊人,更有可怕的身体愈合能力,那一身的抵抗力让修者的法宝顿时失去了用武之地。
“生于红沙日,死于黑沙日,葬于飞沙地。”各种巧合,倒霉孩子变成了僵尸。从一片腐烂的尸体堆里爬了出来,秦歌吐无可吐,有气无力的回到之前生计的村落,直到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早已经非人成僵。
村民拿着火把驱逐了秦歌,石子打在他的身上不曾生痛却伤了他稚嫩的心,死里逃生的少年郎永远的离开了家乡,那个他曾经以为一辈子也不会离开的地方。
因为无法控制间歇性的嗜血冲动,秦歌开始尽可能的避开有人烟出没的地方,以猎杀野兽为食。少年也在这个过程中庆幸的发现,原来除了血以外他依旧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的进食,不惧明晃晃的日头自由的在白天出没。
可惜这世上总有些莫名的风波,即便你立志成为一个与人无害的好僵尸,也还是会有些讨麻烦的人,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着替天行道的嘴脸。一年间死在秦歌手上的修者多了不敢说,两只手怕是数不过来了。
在发现秦歌的身份之前,修者们趾高气昂,只当秦歌是个未成气候的小小妖魔。交上手之后后悔也来不及了,无论是僵尸本性还是秦歌已经渐渐如顽石般坚硬的心肠,决计不会放过这些假仁假义的修者。
“镜海宗,又是一个修者的宗门吧,御下无力,迟早败亡。”秦歌从白凌风的身上找到了一个玉简,粗粗浏览了一遍。
一年的时间秦歌渐渐了解到一个崭新的世界,属于修者,属于妖魔,与凡人没有太大关系的奇妙世界。这里有洞天福地,这里有灵山玄川,这里有太多太多秦歌一时半会还无法消化的信息。
“这条路,非我所愿。”将玉简丢回地上,秦歌拾了些柴禾回来,送白凌风与他的一干遗物上路。秦歌虽然杀了不少的修者,但一次也没有吸食他们的血液,他害怕苦苦维持的人性在某一次吸血之后彻底沦丧。
不过秦歌的运气还算是不错,一年的时间里遇的尽是些修为低微的修者,茫茫天地间厉害的修者数不胜数,就算秦歌僵尸之体十分霸道,对上那些大能者依旧只有死路一条。
春日时节,风助火势,片刻的功夫什么都不剩了。灵符也好,法宝也罢,白凌风生前的欢笑与忧伤尽,尽数化作一捧乌灰随风消逝。
秦歌不会用灵符,他只是一介僵尸,有关于修者的太多东西他还不懂。他也不想留着那些有价值的宝贝,无父无母,自小生活在卑劣的环境,虽然艰难却让他比同龄人早熟了许多。留着一些暂时用不到的东西还可能被那些死去的修者师门追踪,这种赔本的买卖秦歌不做。
青竹翠林,曲径通幽,林间时不时有朱鸟窜起直冲天际。美景奇秀,可惜秦歌无心观赏,他必须尽快的离开这个地方,或者说离开白凌风死去的一定区域,修者的百里追袭曾经一度让他很头疼,这也让秦歌总结出了一个经验,杀人之地不宜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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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的日头悬在半空中,大街人来人往,生机盎然。刚刚过去一个寒冬,好不容易熬来了暖人的春天,大伙纷纷穿着新衣裳走亲访友,就算无处可去也要出门抖掉一季积攒的颓劲儿。
“新鲜出炉的烧饼咯,焦嫩刚好,快来买喽~”各式各样的吆喝声充斥街头巷尾,将春日里大伙儿提起的浓浓干劲儿又提升了几分,鸣海城正是精神头最旺的光景。
城门口的士兵挺直了腰板,他们大多是今年才入伍的士卒,年少轻狂整天想着打到江那边去,干什么事都风风火火。
“你,站住。”十九岁的王二虎从小生的又高又大,天生神力,百来斤的东西轻易举起,同龄人里没一个是他的对手。此刻他那滴溜乱转的眼珠子盯上了一个奇怪的男人,说奇怪其实唯一的线索也仅仅是心里头感觉不对劲,要说面上,这人长的比王二虎要像好人的多。
冷冷的扫了王二虎一眼,秦歌感觉到身体一阵一阵的发热。如若可以,他会尽量绕行村镇、城郡,但是今次不同,一个麻烦的家伙追了他三天三夜,秦歌要想甩开他必须借助到他人的“帮助”。
“云庭秦歌到此公干,怎么,你是想妨碍我的要紧事?”斜着王二虎,秦歌的面上找不出半点人类的情绪,喜怒不形于色,此等城府非生死磨练不可得。
“云庭?”王二虎咽了咽口水,喉结紧张的滑动。云庭是直属于皇帝陛下的重要机构,里面随便出来一个人物各地的城主、郡守都要卖些面子,不用说他这看门小兵。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来自云庭?
耐心一点点的消磨掉,秦歌的眼睛开始不自觉的扫过王二虎的脖子,就像一个饿了半个月的恶狼看到了一头正在吃草的绵羊,与其说是期待不如说是疯狂的冲动。
“大人,打搅了。”王二虎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无论秦歌的身份是否如他所说,那一股眼中透出的冰冷已经让这位刚刚从新兵营出来的菜鸟退让三分。
“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秦歌紧皱的眉头缓和了不少,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控制不住那股嗜血的性子,如果在这人烟聚集的城里大开杀戒,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望着渐渐远去的秦歌,王二虎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的后背已经被一阵冷汗所打湿,内衫紧紧的贴在后背上,手脚冰凉竟好似被在冷水中泡了许久一般。
半柱香后王二虎总算缓过劲来,手脚甩了又甩恢复了往日的利索。“年纪与我一般大就有如此本事,应该是云庭的大人无疑。”王二虎由衷的感慨,他哪里知道他所面对的这个少年郎,早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
“你,站住。”循声望去,王二虎看到说话的是同期的新兵,来自牛忙村的李柱,要说这期新兵里最没心眼的就属李柱,大伙的脏衣裳总喜欢丢给他洗,而这个家伙太老实也总是笑呵呵的接下。
眼下李柱拦住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对让王二虎好生着急。从打扮来看这个年轻男子无疑出生于王公贵族,腰间的玉佩他们一辈子的薪俸都买不起,与这种人为难无异于自寻死路。在看这哥年轻男子的模样,英俊潇洒,气度不凡,来自寻常百姓家的可能性根本不可能成立。
“宣海卫办事,还请行个方便。”年轻男子微微一笑,朝王二虎亮出了一把青蓝色的小刀,阳光的照耀下泛起一阵刺眼的蓝光。很明显,年轻男子眼力出众一眼就找出了当班士卒中管事的一位。
王二虎的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这绝对是他人生中最精彩的一天,同一天内接连遇到两个大人物,一个来自云庭,毫不夸张的皇帝左膀。一个来自宣海卫,皇帝陛下另一个最亲近的重要组织。
而且相较之前秦歌自称云庭来人,后来登场的这位小哥可是亮出了如山铁证,宣海卫每人一枚由黑精铁特制而成的凭证,耀光宣海刃。
陪笑着给来自宣海卫的年轻男子让开路,王二虎的内心翻起了滔天巨浪。“这鸣海城又要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