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刚锻炼完身体,便打算回房好好泡个澡,拿着几个婢女送的香囊往房间走去,没想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星眼如波,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实是一个绝丽的美人。而那一身双蝶戏花的淡粉外衫,绣着细碎梅花的桃花色锦缎交领,下面着一件嫣红的百折细绢丝玲珑罗裙,腰间束着的雪白的织锦攒珠缎带,都暗示着这是个有钱人家的千金。身边跟着的丫鬟,更是印证了这一点。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女子身后的丫鬟手里捧着一盆奄不拉唧的牡丹。
看她走的方向,是往季沐轩那儿去,莫不是要将这枯萎的花送给他吧……难道这里的女孩子也会用比较特别的方式引起心怡的男子注意?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回了自己的房里。
所谓无巧不成书,约莫下午的时候,正当我想要出门去逛逛,没想在回廊里又遇到了她。
她显然刚从季沐轩的房里出来,脸上带着浅浅,不太为人所察觉的笑意,我正推断着她大概已经“得手”,再一瞧身后那丫鬟的手中,却惊奇地发现,那盆里的牡丹正含苞怒放,生机盎然的样子。
我正惊讶眼前的场景,那女子已经缓步金摇道我跟前,盈盈一笑道,“二王爷的身体可好?”
“哦,哦,好多了,多谢姑娘。”我不知怎么称呼她,也不知道过去我们是否相识,只好随便应和几句。
那女子略一点头,打了招呼便离去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和那盆牡丹,心里依旧疑惑不解。正在发呆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清朗的男声,“云泽。”
季沐轩。
他站在那里,穿着白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长袖翩翩,丰神俊朗。依旧是一副认真的表情。
“身体好些了吗?”
我点了点头,见他脸上表情稍稍松弛,却又立马严肃起来。
拜托,就算你长得很帅,也不能一直摆着臭脸架子吧?这样古板严肃不会讨好女孩的男人,在我那个充满各种开朗活泼会耍宝的帅哥年代绝对吃不开。我正想着如何给他点建议让他能换个起码可以让人接近的风格,谁知他已经转过身去,扬手道,“那就随我快点去见皇上。”
巍峨的金銮殿,九九八十一级的玉阶,裱着神兽和五行图腾的玉柱,高耸入天的厚重宫门,今日所见,完全震慑了我,比起那电视剧里的模样,实在规模宏大,气势轩昂。
我和沐轩在宫门外下了马,按规矩解了佩剑给守卫,然后徒步走上玉阶。玉阶一级一级往上,那宏伟的宫门也越来越近,大概是从未见过真正皇帝的缘故,我心里居然有些紧张和兴奋。
我这才发现来到这个朝代那么多时日,我不但没有见过皇帝,连皇亲国戚,其他几大族的公孙王爷们,也都未曾见过,更不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又住在皇城何处。正想着,宫门已到,门缓缓沉重地打开,我跟在沐轩的后面走了进去。
里面还有宫殿和宫门,我们又穿过一扇门,又有一段路横在眼前。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我们便在这样一座金碧辉煌的殿门外站住了。
一抬眼——五行朝堂。
看来是皇上待的地方了。
我看见一旁镶金铠甲的守卫正欲通报,里面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让他们进来吧。”
推开虚掩的门,里面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我的眼前则是一张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那床顶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而那声音便是从这薄纱后面隐隐绰绰的身影传来。
如此年轻的声音,和不像其他皇上那般臃肿,看似清瘦干净的身形,让我好奇这帐后是一位怎样的皇上。
沐轩垂手而立,作揖行礼道,“臣向皇上请安。”
“臣也向皇上请安。”我赶紧跟进,学他的样子行了臣礼。
“免了。”纱帐后伸出一只光洁白净的手,摆了摆又放回去。只听那身影道,“朕托付之事,如何?”
我眨巴着眼睛,什么托付?偷偷瞥了眼沐轩,却见他一脸严肃地道,“臣只找到一点线索,却终究还没有探查到他们具体的下落。”
线索?下落?他们?什么和什么?
算了,我还是当路人甲好了。我低下头,装作毕恭毕敬的样子。只听皇帝又开口,语气颇有些着急,“这可如何是好?如今他已是等不及朕这个位子了,朕要是再找不到他们,只怕……”
沐轩也皱了皱眉,却道,“皇上莫急,有我们水族一天,皇上万不会有事。”
“但是,最近边关松动,疆域有险。丞相他一直逼着朕出兵。如今,朕身边只剩你们一族,若是你去打仗,朕身边还有谁可以倚靠呢?”
看来,是宫里的这位丞相觊觎皇帝老儿的位子了。我脑子动动,凭着多年历史剧的经验,怎么也猜到了个七八分,悄悄看看沐轩,见他也沉默不语。许久,才听那皇上又道,“沐轩,朕有一事相求。”
沐轩立马将长袍一扬,单腿跪地,认真严肃道,“皇上有事尽管直言,臣定当竭尽所能。”
“那么……朕让你亲自出城去找他们,你愿意吗?”
沐轩只是一顿,立马回应道,“臣愿意!”
“那好!”只见纱帐后的身形稍稍一震,皇上抚掌而叹,便撩起帘子匆匆走了出来,大步迈到沐轩面前将他扶起,“朕就知道,你不会负朕所托。”说着拍了拍沐轩的肩膀,叮嘱道,“朕的江山,就全靠你此行了。记住——”他又凑近压低声音道,“此事不可让丞相知道,以免有性命之忧。”
“皇上放心!臣一定即刻准备,立马出宫。”
我望着他们二人,居然忘了自己的角色,只是呆愣地看着皇上。
大概皇上也想起我这个路人甲了,转过头,却发现我居然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略一皱眉,但并没有说什么。微微一笑,又问道,“云泽的身体好了?”
我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失态,依旧直直地望着如此年轻俊秀,眉目如画,五官精致的皇上,然后喃喃自语道,“皇上,原来你也是美男子啊……”
“咳咳。”沐轩赶紧咳嗽两声以示禁戒,我这才反应过来,可是为时已晚,皇上脸上明显没了笑容,也直直地看着我。
完了完了,都怪我犯花痴了。我大脑一片空白,完全短路。谁料短短几秒后,皇上居然又换了个笑脸,开心地道,“哈哈,没想到云泽的身体好了,人也变诚实了许多。”
诚实……诚实……皇上,您是有多自恋啊……
正当我们三人在朝堂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了守卫的声音,“皇上,钟丞相觐见。”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皇上听了,笑容顿敛,严肃道,“你们先去,朕来对付他。记住,出城之事不能惊动任何人,朕也无法派兵保护你们。”叮嘱完毕,还未来得及宣丞相,那钟丞相已经自说自话地走了进来。他穿着上好的锦缎袍子,一双青丝履踱着鸭子步便走到我们跟前。我仔细端详着他,大概五六十岁的光景,眼角已有些皱纹,大概是保养的好的缘故,皮肤还是比较光洁,一双眼睛则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神采,却又带些狡黠圆滑的狼顾之相,一看就是个奸臣。
他并没有行礼,只是微微一作揖,说了声,“皇上安好。”便转过头看着我和沐轩,露出令人生厌的笑容,“季王爷也在这里啊。”
“咳咳。”皇上显然有些恼怒,但还是忍着没有发火,“钟丞相未经通报就急匆匆赶来有何事?”
钟老头赶紧拜了拜,道,“微臣近闻边疆番禹又来侵扰,特来向皇上禀报。”
沐轩横了他一眼,回身对皇上行礼道,“若无事,容臣告退。”
皇上点点头,我便随着沐轩走出了殿门,那丞相居然转过头,冲着我们的背影喊道,“什么时候,季王爷到我那里好好一叙。”
沐轩依旧扬手阔步,冲着空气回话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