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垒,土族王爷,先帝之钦命西征大将军。昔日先帝之时疆域****,大漠数小国联盟骑兵造反,韩与火族首领司马才亲率百万大军行数百里之路抵国之边境奋力抗敌,双方血战数百日,各自损兵折将几十万不见分晓,然百日之后各同盟国各怀鬼胎互夺利益以致联盟解散。韩垒趁机直取边境各郡,令敌方数日退却几十里,战守大漠边境之后,然此时叛将李响却应金国之邀起兵造反,趁韩出城之际关闭城门与金兵内外夹击导致大漠一战失利,韩退守陵城,被金兵与李响乘胜而围。此时司马才率军赶到解围,李响被俘,司马才即刻追击却不想中了金兵埋伏,此时天人不和,陵城后院起火,粮仓大失。兵将溃散,金兵围城十日,城中弹尽粮绝,金兵洞开西门,直捣城中,众将只得拼死血战,无一人生还。
——皇城史记
根据史书记载,韩将军应该已经死在陵城,那么眼前这个韩将军,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么如此说来,韩将军非但没死,反而活的好好的,只是他又为何要隐姓埋名住在南山呢?
韩垒听到我的疑惑,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仿佛憋了千百年,一直积郁心中,这一叹,就好像将这么多年来的郁闷都抒发了出来。
他看着天空,今夜的天空,星星特别明亮。
他道,“过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忍不住,做回了自己。”
那么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他活了下来,却又不想要别人知道他活了下来?
他只是摇摇头,不知是不愿说,还是不忍说。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好多问。
我们就这样一直趴在围栏上,没有说话。
至于沐轩他们,累了一天,应该已经早早睡了吧。
若不是自己半夜被尿憋醒,也不会在这里看见他。
不看见他,也不会知道接下来的故事。
只是过了一会,他又缓缓开口道,“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我只是对不起我的弟兄。”
弟兄?我重复了一遍道。
是啊,弟兄。他喃喃自语,仿佛开始回忆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过去。
陵城的时候,我是本应该和大家一同战死的,可是手下部将坚持不肯均以死相逼,定要我出城而逃。我不愿意,他们竟趁夜派人将我绑起,又令人换上我的行装,而我则被缚于马背,持到东门而出。我是不情愿,也没办法,只好听凭马儿往哪跑,我的人就跟着往哪儿跑。他说着,竟兀自笑了笑,看了我一眼,问,“你是不是觉得很丢脸。”
我不自觉的摇摇头,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他也不在乎我的反应,继续道,“后来马儿连跑了几日几夜,居然把我送进了南山,我那个时候又渴又饿,却只想一死了之,谁知却被一个女医救起。”
说道此处,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温柔起来,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她不仅治好我的伤,给我饭吃,替我养病,还教会我很多医术……”他双手互相搓着,慢慢握紧,“她是个好女子,年轻,漂亮,又善良。”
对于这种邂逅,我想我已八九分能猜到结局,但还是忍不住要问,“那么之后呢?”
“之后……”他忽然又落寞下来。
“之后她死了。”
“死了……”我重复道。
“是啊。死了。”他道,“我有次出诊一处人家,路途遥远,来回半个月,去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回来路上却听人说她得了风寒,已经没得治了。”他说着,抬起自己的手掌,掌心上布满细细的纹路,好像描绘着他坎坷的人生,他端起自己的手掌,反复细看了多遍,“我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的能力的。”他仿佛怕我听不明白,又转过脸来对我说,“我是在她死后,才知道自己的能力,你说,人生是不是很讽刺?”
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也许真的有造化弄人这一说,就像我,莫名其妙来到这里,来到这个男人的身体里,也许人生本生就是一个讽刺。
我心里这样想着,可脑袋却自己摇了起来,驳斥道,“不是,这都是人生给予你的经历,每个人都不同,你看你,虽然失去了爱人,可是你却发现了自己的能力,救了很多其他的人,让很多人都能不再失去他们的亲人,不是吗?”
他惊讶的看着我,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许久,慢慢垂下眼睑,默默地点了点头。
“话说——”我试探性地开口道,“我还不知道你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他转过脸来看着我,道,“你想知道?”
我点点头。
“为什么要告诉你?”
“上次临别时你说,下次有机会再见,就告诉我。”我赶紧搬出道理来。
他竟笑了笑,道,“还怕我赖皮不成?”说着道,“告诉你也没什么,我的能力,就是可以控制一个人的时间。”
“一个人的时间?”
“嗯。”他点点头,“比如你生病了,我把你身体的时间往前调一调,回到你健康的时候,你是不是就病好了?不过同时,你的记忆也会回到之前的时刻。”他说着便将手放在我的头顶,故作摸样道,“你看,就像这样……”
“别别别!”我赶紧头摇的像拨浪鼓,“我可不想得失忆症。”
他笑了笑,“骗你的。”
没想到他这人,还有幽默感,真是出人意料。
不过我也总算明白他是如何治好那个女孩,而那个落水的女孩为何后来又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
“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他忽然又道。
“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他似乎有些迟疑,但思忖半日,终究还是开口道,“我看见你的时间,是断开的。”
我不禁一颤,虽然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听这语气就感觉不是什么好事,他定睛看着我,然后无比认真又惋惜道,“你的时间前后不一,而且剩下的,很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