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雪山峰底下,秦素玉已然觉的周身冷嗖嗖,有如置身于严冬之中。这个大陆板块的构造也实在是太过蹊跷了,内陆的地区只有春、夏、秋三季,而整个冬季,犹如被上天遗忘了般的,永远留在了这两国交界的中央。
看着秦素玉冻的通红的小脸,不停的跺脚、呵气的模样,秋言冰宠溺的一笑后,将包袱中的金缕衣取了出来,满脸温柔的说道:“这可是一件宝物,遇热生凉,遇冷生暖,这次走的时候,我特意将它偷了出来。来,你先穿上它,再穿上毛披风。这样一来,我保证你一点都不会觉的冷。”
他一边说一边微笑的替秦素玉穿上了金缕衣,并系好了毛披风。秦素玉握着他系带子的手,感激莫明的看着他哽咽道:“谢谢,谢谢你,言冰。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一切。”
秋言冰看着秦素玉晶亮、清澈的眸子,嗔笑着说道:“傻丫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再不放手,我可是没办法穿披风,带你过雪山了。难不成,你想待在这里等少主派人前来相接?”
秦素玉脸色一红,飞快的放下双手,娇嗔的打了秋言冰一下,然后羞恼的回道:“贫嘴,讨打!”
秋言冰穿好外衣系好包袱后,先将马匹放生了。然后才一把拉住秦素玉的小手向山上行去。他一边走,一边欢快的大喊道:“玉儿,相信我,我一定能安全的带你走出这片雪山,一定!”
秦素玉的情绪一下子被他喧染了起来,于是也跟着欢快的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明亮,一路远远的传播开来。
自由,可贵的自由,我来了!看着笑的如此生动欢乐的秦素玉,秋言冰默默的暗念,为了她真心的欢笑,值得!我做的对,做的对!父亲,哥哥,请原谅我的自私、我的不辞而别,和因此而即将带给你们的困扰和不便。
对不起,对不起,父亲、哥哥。相信少主是不会对你们重罚的。请原谅我的私心。这次我只想为自己、为了自己的心活一回,对不起………
西郡,城主府,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的红色。
宴席上,左卫炎悠然的与左右邻桌的郡主们对饮着杯中美酒。心中暗自揣测,也该是时候了。今晚,应该是最佳的时日。玉儿,不知道你能不能把握住这大好的时机呢?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秋冷宣,那张伪善的笑脸上,是否也会有恨、有痛和难舍。
秋冷宣啊秋冷宣,你也太过自负了吧!你以为牢牢抓在手中的东西,就注定会属于你吗?哼!你也太自以为是了!不是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会按照你的想法、你的意思去运行!我倒是想要看看,对此,你会有什么反应?还能撑住一贯虚伪的温文尔雅么?
喜宴进行到一半,一名侍卫轻轻的走到云飞扬身边,低语一番后,又悄悄的退了下去。云飞扬那张冷酷的冰脸,也闪现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站在左卫炎身后的他,微微俯下身子,在左卫炎耳畔几句轻语。左卫炎那张始终挂着妖邪笑容的脸上,越发的邪气妖媚了。好!好!玉儿,做的好!不愧是我左卫炎心仪的女人,果然聪明!果然与众不同!
早在秦素玉被秋冷宣用计带走的时候,他早就料定,必然会有今天的这番结果。秋冷宣啊秋冷宣,你的这只笼子太大了,我就料定了,你一定养不住这只聪明狡黠的金丝鸟!
而且,你的名利心太重了,总是将所有的谋略、心思都用在对手身上。这样,反而忽略了最真实的自己。这就是你一生感情的失败之处。
像你这样总是精于算计的人,永远都不配拥有最真、最纯的感情。这也将是你一生之中,最大的败笔!幸好,幸好我提前有所准备!玉儿,待得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我将亲自去接你。
喜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副统领司马瞳已经六神无语、恐慌莫名了。怎么办?怎么办呀!少主正忙着周旋于众位贵客之间,没空。
而统领,这个要命的统领呀!他,他竟然失去了影踪!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个,最要命的是,别院里的那个女人,被少主另眼相看的那个女人,也失踪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呀!他不停的在**的院子中转着圈,脑袋上的汗珠子,成串的流了下来。
最后,直到半夜,秋冷宣应酬完宾客,回到新房后,满心惊慌地司马瞳,才跌跌撞撞的跪倒在喜房外,颤抖的嘶声回禀着:“启禀少主,启禀少主,属下司马瞳有要事回报,请少主指示。”
冷秋宣的心,突的一跳。胸口莫名的一阵压抑。司马瞳?不是让他监视秋言冰了吗?难道?他呆愣了一下之后,眼神猛的一凛,慢慢地挑开新娘的盖头后,轻轻的吻了下含羞带怯的秦素素,接着满脸柔情的笑说:“素素,外边有急事待办,你等我一下,为夫稍稍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嗯?”
待看到秦素素娇羞的点了点头后,他才微笑着走了出去。刚出了房门,看到跪在地上,神情慌乱的司马瞳,他的心就乱了、恼了。他急切的说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寸步不离的跟着秋统领吗?你跑到本少主,新房的门口跪着做什么!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这样慌乱?”
听到主子严厉的口吻,司马瞳的心都抽搐到一起了,头上的汗珠不停的淌着,他声音颤抖而嘶哑的回道:“回少主,回少主,秋统领命属下前去行馆监视左卫炎一行人。并断言,他们极有可能在今晚故计重施,潜入别院,抢走素玉姑娘。
因此,我们俩人分头各自行动起来,力求要将他们的阴谋彻底打乱。可是,待属下跟随他们的暗人潜到别院时,竟然发现已然是人去楼空了。
而秋统领与素玉姑娘,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属下问遍了所有的侍卫,他们全都众口一词,说是没有看见任何人出入过别院。所以,所以属下,只得前来回报少主,并请示是否开启城门搜寻,或者…….”
闻听此言,秋冷宣的胸口一阵疼痛,炽盛的怒火更是有如春风燎原般,熊熊燃烧了起来。他半眯着寒眸,恶狠狠的盯着地上的司马瞳,几乎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想要一刀杀了人也泄愤。
讽刺!巨大的讽刺!他最宠信的部下,他贴身的暗卫统领,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属下,竟然带着他最在意的女人,跑了?而且还选在此时!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大婚之夜!
就如同自己在左卫炎大婚时,将素玉带出他的生命一样。秋言冰!这个自己最为信任的忠心部下,竟然联同那个不肯安份的小野猫一起,给了自己迎头一痛击。
玉儿,玉儿,你就这样恨我、怨我,一时也不肯呆在我身边?为什么?为什么在左卫炎的府中时,你是那样的乖巧?没有逃?没有恨?没有怨?反而还有一丝丝的眷恋?
偏偏到了我身边,你就这样的不驯?玉儿,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他左卫炎?我不是已经对你说过了么?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你,为什么选择离开我?为什么!
跪在地上的司马瞳,胆战心惊地微微抬头,窥视着满脸铁青的少主,心中一片恐惧。完了完了,我死定了!怪不得统领说我没脑子!我******还真是没脑子!怎么就相信了他秋言冰?怎么就置少主的命令于脑后中呢?
而且,我怎么可以选择在少主的新婚大喜之夜,禀告这等令人扫兴的话?看来,我这次是真的死定了!少主一定会将这满腔的怒气,发泄到我身上的!
统领呀统领,你怎么就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来呢?你怎么就可以骗我呢?不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吗?你要是喜欢,就向少主讨来嘛。用的着偷偷的拐走么?扔下这大好的前途不说,还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你这不明摆着,要将兄弟我,送上断头台吗?久久之后,秋冷宣渐渐压下了高涨的怒火,恨恨的闭上了眼睛。直挺挺的站在院子当中,冷冷的说道:“滚出去!将这个消息通知给秋言晗,他知道该怎么做的!让他暂代暗卫统领一职。明天,一切都等明天,送走了客人以后再论吧!滚!”
最后,他猛的睁开血红的双眼,怒视着仍然跪在地上的司马瞳,咬牙切齿的低声怒吼道:“废物!饭桶!给我滚!”
司马瞳全身僵了一下之后,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没有取了自己性命的少主。然后,把心一横,眼睛一闭,“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打着滚的翻了出去。
秋冷宣见此,气的更是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武功高超的副统领,竟然是一个脑袋有毛病的傻瓜呢!
真是一个十足的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是恨不得要杀人,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暗处,有多少人,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呢!
处死一个人并不难,但是,现在正是用人之时。而且,倘若是被外界知道了,因为一个棋子,一个女人,自己最忠心的属下被叛了自己。自己也因为不堪忍受这种侮辱和怒气,又接连杀死了几个贴身的部下,那么,他秋冷宣将颜面扫地,为天下人所耻笑。
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决不允许!至此,他的胸中的怒气和酸意,已经炽热的快要突破他自身的极限了。他只得用力的揪了揪眉心,站在院子中,强迫自己,努力地平息下心中的怒火,然后,才满面微笑的踱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