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府中最高的一株桂树下,秦素玉心中也很是疑惑,她不知道为什么,左卫炎府中会种了这么多的槐花树。也幸好这树高,抛个东西上去也醒目的很。管他是做什么用的,先做好我自己的事要紧。
但是首先,一定要引开这个冰人的注意。想到这里,她悄悄的从袖中取出一方系好了石块的红色的丝帕,左手猛的一指前方,大声喊道:“孙护法!我在这儿!”同时,趁着云飞扬举目前望时,她右腕一个用力,将红丝帕甩到了空中,一下子缠到了她早就瞅好了的枝干上。呀!呀!呀!我这舞蹈底子还是好的很呀!她心里美滋滋的得意着。
云飞扬一听到空气中的异动,立刻双眼机警的向四周一搜,然后死死的盯住正笑的一脸调侃的秦素玉,冷酷的吼道:“刚才是你捣的鬼?说,刚才是不是?你都做了些什么?”秦素玉被他凶狠的样子吓了一跳,肝胆都剧烈的颤抖着,头脑怔怔的发着麻。她暗中狠狠的掐了下自己背在身后的手,装做委屈的模样,小嘴一瘪,满眼是泪的撒娇道:“本小姐不过是跟你开了个小玩笑嘛,你用的着这么凶吗?难道你看见我干什么了吗?呜…..你欺负我,威胁我,我要告诉我哥哥去!”说罢她佯装掩面而泣。转头却向着她们所住的方向,迂回的跑了过去。
远远的,廊下有过往的丫环们看到这一幕,莫不向这里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不知说着什么。云飞扬烦燥、阴沉地看着眼前跑远了的少女,只得立刻飞身追了上去。他心里焦急的想道,现在情况未明,自己是既不能动粗,又不能听之任之。真是恼死人了,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了这么个伤脑筋的活!
在云飞扬看来,眼前这个绝美的女子,也不过只是一个既不会武功,又刁蛮任性的小姐而已,就她这个样子,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只要自己尽早的将她带到少主面前,剩下的那些是是非非,就与他无关了,所以他决定这次一定要将她拉到宴席上,弄个明白。
而此时的宴席上,柳若眉正温情怅然的柔声唱着:“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鸟飞去了,纵然是千古风流浪里摇,风萧萧,人渺渺,快意到山中草,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飘…….”她边唱,眼神边瞟向席尾的莫紫,只见莫紫正用手轻抚着前额。她的心跳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她赶紧默念着秦素玉的话,强忍住心头的狂跳和激动,缓缓的收住歌声,慢慢的停下了有些颤抖的手,站起身,然后仪态万千的向主位躬身一礼,轻缓的说道:“启禀少主,为迎接远方贵客,我们姐妹们特意排练了一舞千手观音,是否现在就换装表演?还请少主示下!”
左卫炎冷邪的点了点头,毫不在意的任她们离去,侍宴的婢女立刻自动跟去了两名。七人进入内室后,趁着那两名丫环没有防备之际,一哄而上将她们扑倒在地,堵嘴的、捆脚的、绑手的,几下便将她们绑好了,塞进桌子底下。然后再将桌布放了下来,她们互相一对视,个个喜不自禁激动无比,快步走到后窗前,一撩裙摆飞快的跳窗而出,绕着小路拼命的朝预定地点狂奔而去。
墙边阴暗的角落里,久候在这里的丫环们看到主子们率先奔来,连忙拍着胸口,一边安慰的流泪笑着,一边默默的祈祷着秦素玉能够快点回来。一众人凭借着阴暗偏僻的角落藏好后,个个都揪心不已的静待着最后那个关键之人的到来。
片刻之后,她们看到远处急奔而来一位美女,在美女的身后还紧跟着一名带刀侍卫,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大声的吵嚷着,众女们吓的惊慌失措刚要躲藏。就在此时,墙外破空跃进一名黑衣蒙面人,只见他双手执弯刀,气势汹汹的直奔那对男女而去,云飞扬一见跃墙而入的黑衣人,心头猛的一跳,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于是他赶忙吹响了口哨,也顾不上管秦素玉了,“噌”的一下拔剑而出,迎面朝黑衣人冲了上去。很快,两人便激烈的战到了一起。
这种只闻刀剑声,不见人影的快速打法,把个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的秦素玉吓的差点没背过气去,她一边歪歪斜斜的向前跑着,一边气喘吁吁的大声喊道:“快,信号,信号在谁,谁手里,快放,快!”水倩柔一听是秦素玉的声音,心中顿安,她飞快的拔下了头上的金钗,双手用力一扯:“嗖……砰!”一枚鲜红的闪光弹腾空而爆,墙外立刻跃进了七八个黑衣蒙面人。而园子中,更有数不清的执刀侍卫听到了云飞扬的报警声,正大批的向这里赶来。
哦,天呀,这是什么情况?秦素玉不停的捶胸急喘着。“图,图在哪里?”冲进来的黑衣人将弯刀“刷”的一下,压到一名丫环的脖子上,急切的厉声低吼着。“不,不知道,不在我这儿!”那名丫环吓的语不成声的回道。很显然,那名黑衣人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握着弯刀的手一转,周围的几名丫环立刻害怕的同时喊道:“不,不知道!不在我们这!”
秦素玉见此,赶紧平复了几口喘息,紧盯着黑衣人,瞪着眼睛嗤笑道:“我们是不会告诉你,城防图到底是在谁身上!带我们走,必须都带走,一个也不能少!”说话之间,左卫炎的大批高手已经越来越近,先前与云飞扬缠斗的人,在一刀伤了云飞扬之后,急速退了回来。他飞快的从秦素玉背后一把抓住毫无防备的她,几个跃起飞身越墙而出。空中只留下他低沉的嗓音“撤!”
刚才那个执刀逼问众丫环们的黑衣人,眼中厉光一闪,瞬间翻手一挥,将六名丫环装束的女孩子们一刀割破了喉咙,然后随手抓起身边吓傻了的水倩柔,飞身跟了出去。另外几名黑衣人临来前,显然也早就得到了命令,他们不约而同的选好了剩下的主子们,个个仿照最先越出的统领,一把抓起所选的目标,飞快的跃身跟了出去。地上这六名芳魂,只因一句失言、一瞬的惊慌,而永远的留在了这片让她们屈辱的土地上,至死未能瞑目。
秦素玉被那人抓起飞出墙外后,那人一扔一拉间,又紧紧的将她囚在了怀中。只飞奔了片刻后,远远的,就有一名黑衣人,从斜对面策马赶过来十几匹骏马,后继追上来的人,几乎同时跃起,他们一个个带着怀中之人,飞身骑上奔驰的骏马,呼啸而去。
秦素玉被那个黑衣人紧紧的搂在怀中都快窒息了,她不舒服的挣扎了几下,“别动!不要命了!”被那个黑衣人冷冷的一喊,秦素玉只得乖乖的趴在他怀中,一动也不动的任他搂着。心里暗想,本姑娘宁愿在马背上被你勒死,也不愿意被你抛到马下,落入那个妖邪的左卫炎手中,如果他知道城防图是我偷的,以他冷酷阴邪的个性,还不知道怎样折磨我呢。所以,本姑娘就委屈一点让你占占便宜吧!虽然本姑娘很不情愿,但是为了即将到来的自由,本姑娘忍了!
宴会上,左卫炎邪气的看着腾空的红色信号弹,听着暗卫的报告,他忽然妖邪的一笑:“孙兄请在这里多住几天,小弟想要请你参加一场别开声面的围猎,不知孙兄可有兴趣同往?”孙朝阳看着左卫炎豪气的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只是为兄想要带走其中的一个猎物,要活的,不知左兄意下如何?”左卫炎眼角一挑,邪气的笑道:“随便!”二人相对一笑起身相携而去。
城外,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追兵已从四面八方围追堵截上来。因为救援她们的高手,实在问不出图究竟在谁的身上,所以经过他们商量之后,只得弃马徒步,选择进入了两郡相交的深山密林中,期望可以避开与强敌的正面接触,从而保存实力。紧搂着秦素玉的冷言冰,眼眸中笑光一闪,毫不戳破怀中这个女孩儿敏慧的心思。以前他就瞧出了她的与众不同,果然,今天,她没有令少主失望,也没有让自己白费心机,冒着暴露的危险替她引开了左枫。
书房中,左枫正垂头丧气、焦虑不安的跪在地上,左卫炎冷冷的看着墙上的两支袖子,还有地上,连他自己都从来没找到的金丝缠情盒子。他妖邪的冷笑着,哼!金丝缠情,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纠缠不清的爱恨,物归原主也好,毕竟,这根刺已经卡在他心头,已经太久,太久了!也该是让秋冷宣难受难受的时候了。原本,他还以为这件衣服已经随着那三个人,在那场变故中消失了。原来,竟然被愚痴的父亲藏到了这里!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与那么多的人力、财力,制做出那么一件虚幻的破衣裳,也只有傻瓜才会去做!左卫炎不屑的斜视着地上的盒子暗嗤,哼!愚蠢的男人!你最终又得到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转身又坐回了椅子上,静静的瞅着跪在地上的人。他是左枫,一个被毒物损害了智商的少年。他是奶娘的儿子。最疼爱自己的奶娘的独子。自己原是妾室所生,并不受父亲和大娘的宠爱,在这个府里根本也就毫无尊贵可言,甚至连身份高些的婆子和侍卫们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嘲笑无视于我。
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只有奶娘对自己最好,而身为他亲娘的那个女人,却只顾着争风吃醋、争宠斗艳。当年在娘亲与正房的明争暗斗之下,若不是奶娘用自己的亲生儿子,替代自己喝了一碗要命的甜汤,自己也没有今天的尊贵与地位。之后,左枫的命虽然是保住了性命,但是智商却永远的停留在了十一岁。娘亲也是那年被正房连同那个贱人害死的。此后,爹爹对他更是不理不睬、视而不见。因为他的全部心思全都在那个无耻的贱人身上,就连气势嚣张、家世显赫的大房,也拿那个贱人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