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三伏天正午,这南方小镇在一轮火辣辣太阳的炙烤下,仿佛要融化了一般。镇子上的人们都躲在屋里或是阴凉的大树下,手执蒲扇眯着眼睛躺在凉椅上,时不时喝两口沁凉的井水,以此来躲避这难熬的酷暑。
此地名叫南山镇,顾名思义,这个名字肯定与这南山有关。这南山,紧邻南海,自西南至东北,沿海而立,绵延数百里。而这南山镇,便是这巍峨南山脚下唯一的一个镇子。说来也怪,偌大个南山,只有此处有人家聚集,究其原因,亦是不可知也。
南山镇三面环山,西北边是一片密林,一条清澈的小河,自东北山坡流下,将南山镇分为两半。位于群山环绕中的南山镇,清幽安静,地产富饶,民风淳朴,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觉。
此时虽是正午时分,但仔细一瞧,镇子外的小河里有几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正在游泳。若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在这样炎热的午后,定会在吃完午饭后被家里人赶上床去睡个午觉。可这几位孩子,却是镇子上最让人头疼的几位,竟是一刻也闲不住。刚吃完午饭,还不等家里人赶他们去睡觉,便偷偷的溜了出来,相约结伴到这镇子外的小河里游泳嬉戏。
只见那几个孩童一会儿浮出水面,一会儿沉入水底,溅起阵阵水花,好不热闹,欢笑之声亦是不绝于耳。可是没过多久,忽闻一个孩子喊了一声:“快看,那是什么!”
几个孩子顺着河流上游望去,隐隐瞧见什么东西浮在水面上随着河水漂来。不多一会儿,依旧是刚才那个孩子喊了一声:“是个人!”其余的几个孩子听了这话,心里便有些害怕,纷纷准备上岸,不理此事。可是这孩子似乎是领头的,说话倒也有些分量,赶紧说道:“你们怕什么,快随我前去瞧个究竟!”说罢,几个孩子结伴朝那人游了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众人这才将那人拖到了岸上。领头的那个孩子伸出手,试了试那人的鼻息,发现他还活着,只是昏了过去,不禁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吩咐其余几个孩子好生照看这人,自己则回到了镇上找人前来搭救。
那领头的孩子名叫梁天,是镇上梁裁缝的儿子。除此之外,他还是南山镇有名的刺儿头和孩子王,平日里领着一群十多岁的孩子在镇子上兴风做雨,无恶不作,很是让人头疼。
许久,那梁天一个人推着一辆板车就出了镇子。想来,那些大人们是不愿意去管这个捣蛋鬼的事情的,而且,大人们听闻此话是梁天带来的,无一不心起疑问,认为梁天又在搞鬼,但见梁天一再要求,便也之后出此下策,给了他一辆板车,让他自己拉去。
回到河边,梁天撂下板车,望了望其他人,道:“你们几个帮忙将他抬上车来。”别看梁天岁数不大,但在这帮孩子里,他却颇有几分号令者的姿态。众人将那人抬上班车后,皆退向一边,梁天见此,也知道其中意思,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将自己衣服盖在那人身上,而后拉着板车回镇上去了。
其他孩子知道此事不是甚么好事,说不定还要惹上一身麻烦,遂皆不愿帮忙。但梁天偏偏不信这些,他天性本就如此,见死怎能不救?如此一来,他也只有独自一人抗下此事了。想来,梁天这孩子虽然顽劣,但韧性十足,愣是独自一人将那人拉回了家。
刚一敲门,梁母便立马赶了出来,见梁天光着身子,还未来得及看他身后的板车便一把揪住梁天的耳朵,骂道:“小兔崽子,愣是不听你娘的话,又给我闯祸,是吧?”梁母一边说话,一边拎着梁天的耳朵将其拉进了院子,而后赶紧和上门,从门边拿过笤帚,道:“你说说吧,这又是哪门子的祸!”
别看梁天平日里无法无天,可他在家里可是乖得很,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有个厉害母亲。
梁天知道母亲的意思,家丑不可外扬,于是很是配合,凑上前去,也不怕母亲打,只是上前指了指门外,说道:“外面有辆板车,上面躺了个人,那人是我今天从河里捞上来的,见他还活着,就给救回来了。”
梁母听了此话,半信半疑,于是乎转身开门,走到板车旁,看了看那人,而后又进院子,道:“此话当真?”
梁天赶紧道:“那还有假?不信你去问去。”于是乎,梁天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讲了出来。
梁母深知自己孩子平日里虽闯祸不少,但在自己面前绝不撒谎,又见他表情严肃,似乎事情紧急,于是赶紧说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救人。”说罢,母子二人将那人从板车上抬进了屋里。
才将那人抬进屋,便听得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梁母与梁天见此,赶紧跑了出来,开门一瞧竟是镇子上的李大夫便。还未等梁母开口,李大夫便说道:“梁夫人,那人情况如何?”
梁母先是一愣,本想张口问:“李大夫,您怎么来了?”但回头瞧了瞧梁天,赶紧改口道:“李大夫,您来得正是时候,那人未见有何异样,只是一直不醒。”
李大夫点点头,而后道:“请梁夫人带我前去瞧瞧那人,救人要紧。”
梁母见此,便带着李大夫往屋里去了。跟在自己母亲身后的梁天,瞧了瞧跟在李大夫身后的李文山,不禁微微一笑,又见两位大人已经进屋,便拉着李文山来到一旁,道:“文山,你怎么来了?”言语之中又是惊喜,又是欢喜。按梁天原来所想,此事怕是没有人会过来帮忙的。
李文山笑道:“我刚给我爹讲了这事儿,他一听说要救人,想都没想,拎着药匣子便过来了。”
梁天与李文山二人向来要好,见事情已经由大人们接手,便也不再多想,结伴去一旁玩儿去了。
被救回来的那人一看便知是个外地人,年纪约摸五十多岁,披散着头发,一身普通青色棉布长衫已经洗成了白色,看其衣着打扮,像是个穷酸秀才。李大夫仔细查看过后,发现此人并无任何疾病,也没受什么伤,全身上下并无异样。如此一来只是开了个温补的方子,且吩咐让这人好生休息几天,若是有变,再去找他前来会诊。
梁母送走李大夫后,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按照惯例,朝梁天道:“回屋背书去,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去店里帮你爹关门。”梁天一向听母亲的话,于是赶紧钻进自己屋里,大声念起书来。
当天晚上,梁父回家之后也问起了此事。梁母将梁父领到那人房前看了看,而后将今天的事情也统统说了一遍,梁父见那人面善得很,便也同意将他收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