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密道,果然如雾儿说的一般一目了然,通道两边的墙壁光滑可鉴,每隔一段凸出一个盘蛇造型,每条蛇都托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两排夜明珠并非是两两相对,而是相错开来,交相辉映,再借由墙面本身的反射效果恰好将整条通道照得一览无余。
远远的可看见祭坛上一个托盘,托盘上罩着一张金子,或者说是用金丝编织的布巾,因为那种垂度就算再薄的的金纸也是做不出的。
祭台是圆柱形,石桌一般的大小,上面染了黑漆彰显出来的缠绕图腾由于距离一时看不分明。
正要踏前一步的悦然被荀枫谷一把拉住,“小心有机关,”然后转头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人先过去。
悦然当然知道有机关,只是她看出了地面个别砖块上有特殊的粉末,那是雾儿做的标记,一般人看来只当是浮尘,但是悦然却认识那是自己亲手调配的毒粉,知道雾儿武功不错所以悦然只给了她这一种剧毒之物,本来是供她危难关头防身的,想不到她在这里用它应急了。
悦然也不言语,看着荀枫谷的那名手下挨个砖块的试,触动机关无数。只见那人身手灵活,反应机敏,躲开左右两边射出的毒箭,闪过从上面洒下来的毒液,跳离地面刺出的利刃。只是这矫健的动作让悦然恍惚似曾相识。
“好功夫,能培养出这样的手下,二皇子的卓绝能力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悦然毫不吝惜赞赏的目光。
荀枫谷却是笑着摇头道:“我哪里有这般能耐,他本是大内侍卫,我从父皇那里硬讨了来的。”
“哦。”悦然眸光一闪,有几分了然。
那人一边试探一边用剑将安全的位置划上几道痕迹,此时他已经置身于祭坛所在的方厅,他看到祭坛像是被惊得一震,退了几步站在方厅的边缘。
荀枫谷抱起悦然踏着刻痕,几个轻越也到了方厅之内。刚一落脚,悦然能明显感觉到荀枫谷也是瞬间一僵,悦然跳出他的怀抱看向祭坛。她原本以为的那条图腾,像个活物一般盘绕在祭台之上,突然察觉那目光向自己会聚而来,跃然知道这真的是活物,而最惊人的不是它的生死,而是它的形态,这是一条三头巨蛇。此时,六双眼睛正同时紧紧盯着悦然。
“你去把东西拿过来。”这是荀枫谷对那人下的又一命令,难得的是用上语言了。那人握了握手中的利剑,出其不意的猛然向三头巨蛇攻去。
那蛇也不是好相与的,蛇头一偏,两个向左一个向右,剑尖直刺了个空,不等那人运剑侧滑,巨大的蛇尾迅速扫来,只一下剑便断成了两节。那人失了长剑,立即将手中的剑柄撇了出去,就在三个蛇头躲闪之际,那人一下从怀中掏出大量暗器,然后边用轻功躲闪边把暗器招呼上去。
蛇尾出乎意料的灵活将暗器纷纷挡开,荀枫谷护着用手中的雨伞化解飞来的危机。突然三头蛇猛地发动攻击,不再格挡暗器,用蛇尾缠住了那人的脚踝,将人直接拖了过去,速度之快让人匪夷所思。
还不等旁人惊讶,三个蛇头分工合作,左右两个蛇头分别咬住了那人的左右手,中间的蛇头一口咬在了那人脖子上,再一松口,血雾喷涌而出,溅在了中间蛇头的眼睛里,那一抹鲜红更显一丝惊悚。
那人挣动了几下就停止了,想必是因为蛇那獠牙所释放的毒性。
经历了这一番动作三个蛇头默契的向悦然和荀枫谷看了过来,结果却在两人不可名状的恐惧和紧张中,转而将注意力重新移回尸体上。
就在三个蛇头对尸体进行吞食的过程中,悦然的理智渐渐回炉,镇定的从身上拿出一个药瓶,再把里面的粉末全部洒在身上。
“这是什么?”荀枫谷问到。
“雄黄,等会儿我过去,你离开。”
“不行,这太危险了。”
“反正早晚都要一试,这次如果出去我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进来一试了。”
像是看出了悦然心意已决,荀枫谷叹了口气道:“好,我帮你。”
“不,你走。如若,如若我有什么意外,请你把徐霖送回徐将军府,终止她的选妃。你身上的毒就找雾儿拿解药。”
“我说了我帮你。”
“这事与你无关。”说着悦然全力一推,将荀枫谷推开,快步走到祭台前,直面进食完毕的三头巨蛇。
荀枫谷伸手抓了个空,一声痛呼“不要”冲口而出。
诡异的是,三头巨蛇非但没有攻击悦然反而向后瑟缩的一下,从始至终盘踞在祭台上的身体也撤了下来,乖顺的盘在一边,恭敬的态度倒有几分俯首称臣的意味。
荀枫谷若有所思,既不上前也不离去。
悦然轻轻揭开上面那层金色,果然是金丝所织。黒色的盘子里是一颗琥珀一样澄澈的圆珠,白中泛着幽蓝的色泽散发出阵阵寒气。这时荀枫谷也走上前来审视的看着这宝贝。
“这就是冰泪?”
“不错。”悦然伸手去拿。
“小心”荀枫谷说着,几乎同时的抓住悦然的手臂。
悦然手里攥着冰泪抬起头来看向荀枫谷,“怎么了?”
荀枫谷收回手,不着痕迹的把手背在身后道:“没什么,只是怕还有机关而已。”
悦然拿出自己准备的那颗假的珠子放在托盘里然后再把那金丝织物盖上。
“你还真是准备充分啊。”荀枫谷笑道。
“有人偷了你皇家至宝,你还有心情调笑贼人准备的充不充分。”两人沿着原路往回返。
“反正又不是我继承皇位,这冰泪在谁手我何必在意。”
两人刚一步出方厅便闻身后祭台倒塌,那三头巨蛇也像是瞬间失了生机迅速的抽搐干瘪下去,最后收缩成一滩老化的蛇皮。
“看来要不被发现很难了,快走,免得夜长梦多。”悦然话音刚落,荀枫谷一把抱起她运上轻功迅速跃向出口。
两人刚出密室没走多远,原本停了的雨又接着下了起来,悦然一笑道:“看来这雨是掐着时辰要浇我啊。”
“不,我看是在给我机会让我送你。”
一直把悦然送到门口,荀枫谷才反身而去。悦然入得屋内借着微弱的灯光却见徐霖的床上根本空无一人,再看置于桌上的熏香不知是何时灭的,窗框并非是严丝合缝,破损的一块儿还在不停的潲雨进来。遭了,很有可能是徐霖醒来自己走了出去。真不知道现在只有六岁智力水平的人会去往何处。
来不及多想,悦然只得冲出去先就近找找看,如果天亮之前找不到人就一切都白费了。冰泪遇阳光则化为水,不到片刻四散为雾,而其药效只有在为水时方能体现。冰泪的保存方法只有当今天子知道,也就是说如果天亮前找不到徐霖,悦然身上的这颗冰泪就会挥散为雾消失掉,而这世上绝没有第二颗冰泪。
匆匆忙忙的跑出去,唤住还没走远的荀枫谷。
“徐霖不见了,拜托请想办法帮我找一下。”
“你先别急,现在正下着雨,她必然是在某处避雨,宫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护卫巡夜,要是被碰上就一定会被送回来的,由此看来她应该走的不远而且正呆在不会被巡查到的地方。你去看看这附近其他候选闺秀的住处有没有。”
“不可能的,我已经在这边的所有熏香里做了手脚,她们不睡到天亮是不会醒的,而睡前她们一定会将房门锁好,所以徐霖是进不去的。”
“那,从那边的小路过去,我记得那边不远有个较为荒凉冷清的园子,园子里有个凉亭。”
随着荀枫谷匆匆急行,两人一把伞本就不太方便,加之道路过于泥泞,看着悦然磕磕绊绊的走着荀枫谷突然停了,然后蹲下身来道:“我背你。”
“不用。”
“这样走的快点。”
悦然妥协爬上那已被雨水淋湿的后背,先前顾着悦然荀枫谷身上大半都被雨淋了个透。
远远的看见了荀枫谷所说的凉亭,果然看见有人在,只是似乎多了一个不该有的人。荀枫谷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
徐霖身上批了件别人的外袍,正乖乖坐在石凳上,一个男子蹲在旁边为她暖着手。
“大哥哥,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家啊?”明明是很成熟的女声偏偏是稚嫩的口气。
“等雨停了就送你回家。小霖儿,你还没有告诉哥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温柔的男声轻轻的哄着。
“我也不知道,只是醒来的时候在一个我不认识的地方,我想回家就跑了出来,可是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回家的路啊。”
“小霖儿都不告诉哥哥你姓什么,哥哥要怎么送你回家啊?”
“我爹爹说不能把真名随便告诉给别人的,我家在将军府哦,我爹是徐大将军,打仗很厉害的。”
悦然在心里念叨:徐霖小时候怎么会这么白痴。荀枫谷听得也是一声闷笑此时已是不打算再隐匿了。
“什么人?”凉亭中的男子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