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璀璨星光下,司徒府荷塘一隅,夜风微醺,夹杂着荷塘的水汽萦绕在周遭。楚楚闭了眼,感觉到司徒澈落在唇上的吻,随着他温热的气息炙炙围绕着她。
衣裾猎猎作响,两人的长发在风中纠在一处,难分你我。
一道异声划过耳际,楚楚闭合的双眸倏然开启。望着他和自己靠的极近的脸庞,瞳孔急速放大,下意识伸手就推。两人离荷塘极近,司徒澈不防,被她那样忽然一推,失去重心的后仰,塘边石地本就满布苔藓,极是湿滑。眼看他就要落水,她伸手过去拉他。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却又不经相同,记忆里水花四溅的场景最终没有重演,两人一起跌坐在荷塘边。
“还好。”楚楚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道。
司徒澈竟然还笑得出来,“还好什么?”
“没再次把你推下去。”
话一出口,楚楚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嘴巴。什么叫再次啊?再次就是曾经有过的意思,如果司徒澈追问起来,她要用什么话来圆?
幸好,他全然没有在意,专注的望着漫天星空。
“你在看什么?”因为心虚,楚楚没话找话的开口。
“北辰。”指了天空北部的一颗亮星,他说:“迷路的时候,北辰可以指引你回家。”
即使在离死亡那么近的时候,楚楚都没有哭过,此时却有些抑制不住的眼眶泛热。
其实自从娘亲逝去,舅舅将她卖入司徒府开始,一个人的薛楚楚一直都处在一种今日不知明日事的战战兢兢中。而经过了死牢疫病那件事后,她以为已经将那个胆怯无助的自己保护的很好,无人再可以撼动分毫。可是事到如今,司徒澈无意识的一席话,轻易就将她的心防击溃。
眼下,北辰都没办法帮到她了。因为面目全非的薛楚楚,早已失去了回家的资格。
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忘记自己。
本被乌云遮蔽的明月霎时显形,如洗的白练洞穿了暗夜的伪装,盈盈月华照出满地清寂。
司徒澈站起,向犹自坐在地上的她伸手:“走吧!”
“去哪?”楚楚眼里的红意未褪,尚不自知的望着他。
司徒澈俯身靠近,食指在她眼际拂过,“带你回家。”说这句话的时候,漫天星光似乎都融在了他眼中,对于司徒澈再次落下的吻,楚楚全然没有抗拒的意识。
迟到的洞房花烛夜,头顶的红绫帐幔在烛光掩映下,折射出绚烂的光芒。
细碎的吻跟着解开的衣裳自颈侧蔓延开来,陌生的燥热充斥了全身,她不自觉的曲起身子抗拒。他扳正了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道:“别怕。”
感觉到异样的痛楚因他的入侵蔓延开来,她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窗外,万籁俱寂,夜色正浓。朱红站在院子里,神思恍惚。
清晨,细雨迷蒙。司徒澈自房中出来,丰年上前附耳了几句话。他眉头紧蹙,回望了眼身后的宅院,匆匆往院外走去。
枝叶轻晃,雨水自枝头纷纷坠落,滑下晶灿的线条轨迹,砸出遍地水花。
“扑哧——”耳边似是传来了细微的水珠碎裂声,楚楚微微睁眼。
入目的是头顶正红色的帷帐,旁侧坠下层层轻纱,似烟如雾,天地间似乎只剩了自己一人,生死不明。楚楚有些心慌的撑床起身,不经意间牵动了酸痛的身子,再看到露在被角外自己未着寸缕的肩头,空茫的脑子渐渐回转,暧昧的喘息,难耐的痛楚……
昨晚的云雨在脑中重新回放了一遍,虽然此时司徒澈已经不在身边,她还是难掩羞涩的蜷成一团。
早得了消息侯在外头的醉蝶眼见床上有了动静,便试探上前。轻轻撩起纱帐,果见楚楚已醒,脸红似血的蜷成虾子状窝在床角。
“小姐,你醒了!”醉蝶满脸笑意,一边说一边就要撩纱帐。
楚楚忙不迭扑上去制止,“别。”
她担心司徒澈就在外面,如此见面实在有些难言的羞窘。
醉蝶知她心思,笑着表示:“小姐莫慌,姑爷一早就吩咐了我过来,现下这屋子里只有你我二人。”
想来,他这出去也是为了避免尴尬。楚楚不自觉的叹息,穿衣起床。
洗漱完毕,坐下让醉蝶帮自己绾发时,朱红自外间打伞回来,带着司徒澈的吩咐进屋。
“少夫人,天不好,少爷怕您不出门无聊,特留了这个给您看着玩。”
见着朱红手里的东西,醉蝶不禁失笑:“姑爷怎的给了两个面人呢,真把小姐当小娃娃哄了?”
楚楚从朱红手中接过面人,唇角泛开一抹无奈的笑。彼年中秋,他买了好些面人分与各房丫头。那时,别人手里的都是嫦娥、七仙女等等,偏生给了她一个老虎。
时过境迁,他终于没再给她老虎,却也没有给她七仙女,手中的面人是个秃头长眉的老寿星模样。
朱红交代完事情就要离开,却被楚楚叫住:“朱红,等等!”
她有些不甘愿的停步,看着楚楚自妆奁内取出一个长形盒子。盒子里装了一只纯金制的发钗,在钗头上有玉雕成的梅花点缀,极是雅致。
“朱红,这钗是新的,我现在把它转赠与你。”
“少夫人客气了,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钗,朱红要不起。”面对楚楚这显是示好的行为,她表示并不受用。
听出她话里浓浓的抗拒以及不屑,醉蝶按捺不住了:“你……”
“醉蝶!”楚楚拉住了她,转而道:“朱红误会了,我这并不是论功行赏。只是单单想着你跟在尚水身边这么些年,总该有些趁手的东西当嫁妆,改日出去了也不会叫人低看。”
朱红倏然抬首,“少夫人这是要赶我出府吗?”
楚楚搁下发钗,微微颦眉,状似为难,“我这全是为了姐姐好,想着姐姐年岁到了,尚水又不愿收你,总这么待在身边也不是个事吧。府上也没有哪个先例……”
朱红冷笑着打断,“连太太老太太都没担心,少夫人就甭操这份心了。这钗还是留给更有出息的人吧。”
说完,她也不交代转身自出了门。
醉蝶愤愤不平,“这咏南园里的人真是没规矩。”
楚楚不怒反笑,转向醉蝶道:“好了,把钗收起来。”
“小姐,这朱红如果去告状怎么办?”醉蝶收了金钗,有些担忧,“恐怕太太老太太最后会指你多事。”
“我就是等着她去告。”楚楚单手支腮,望着桌上的面笑的极是灿烂。
看门狗不在了,事情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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