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面人,楚楚跟着众人一同道谢。司徒澈和几个隔房的兄弟正自玩笑,只拨冗略略点了头做回应。道完谢,楚楚便随了桃杏一行预备回芷园。经过朱红身侧时,楚楚恰恰望了她一眼,意外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
楚楚怔了怔,微微躬身作揖,“朱红姐姐。”
朱红到底不同芷园的人,虽然不喜欢她,但面上的客套还是有的,俯身回了个礼。
上有中天圆月烁烁,旁侧荷塘水光粼粼。一路过去,夜风带着荷叶特有的清香带起了衣带发丝翻卷,荷叶翩然婆娑响动,似是曲醉人的歌谣,在耳畔回旋。
夜风骤大,前头的桃杏等人都小跑了起来。楚楚跟着跑了几步,忽觉一侧发髻散了开来。看到那根束发的杏色发带从肩侧滑落,她忙不迭伸手去抓,慢了一步,发带随风翻卷而去,合拢的指间徒留下那抹冰凉滑顺的触感。
发带在风中舒展着轻灵的身姿,在夜空的下妖娆起舞。突然,发带被人拦腰握住,生生截断了未完的舞蹈。楚楚的视线随着半空那缓缓放下的手落到了司徒澈脸上。
拎着那根发带,他得意的在她面前晃了晃。楚楚大步走了过去,就在她的手要触到发带时,司徒澈毫无预兆的举高了手。一下扑了个空,楚楚有些羞愤,眼看连着跳了数次没够到。又兼之司徒溢等人在旁窃笑,她被逼无奈狠狠踩了司徒澈一脚。
“哇!”他失声痛叫,楚楚乘机抓下他高举的手,取回了自己的发带。她抓着失而复得的发带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旁侧传来朱红的呵斥声,“薛楚楚,你在干什么?!”
她在干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楚楚惶急的在满地单脚跳的司徒澈面前跪了下来。
“少爷息怒,楚楚罪该万死。”
她淡忘了眼下彼此的身份处境。
楚楚下跪的动作让司徒澈有些失神,旁侧本看好戏的司徒溢见状靠过来,在他耳边轻道:“你准备怎么罚?”
“如果是你呢,会怎么做?”司徒澈扭头看了他一眼,挑眉道。
“要是我那边的丫头敢如此没大没小,那么——”司徒溢摸着下巴,围着楚楚转了两圈,慢条斯理道:“罚她抄《司徒家规》么。”
“什么?!”异口同声发问的人群中,有司徒澈,有朱红,也含了楚楚。
虽然司徒溢的惩罚方式着实莫名其妙了点,但是更加莫名其妙的是司徒澈居然采纳了这个意见。只是他罚楚楚抄的不是《司徒家规》而是《棋经十三篇》。
楚楚彼时根本不知这《棋经十三篇》是何物,对于一个自小未习笔墨的人来说,什么十三篇三十经的都和道人做法时的道文差不多,都是些看不懂的鬼画符罢了。
而司徒澈要她抄书的用意亦很简单:认字。或者她有心的话,还能学到些别的东西。
八月十七,司徒澈再次离家上京。临行前,丰年特别按吩咐将那书交给了楚楚。她却着实有违了司徒澈的期望,待到来年开春,只是将书依葫芦画瓢照抄了一份交给了司徒澈,上头大字依旧不识几个。
如此这般,他也只能叹其烂泥扶不上墙,自此也绝了再行改造薛楚楚的念头。
时光苒荏,白驹过隙。
一眨眼,楚楚已在司徒府度过了六个年头。
司徒澈业已一十五,李氏和方氏商量着,要为他定下门亲事。
近日为了定亲之事,李氏日日都要见媒人,挑看画像。随侍的楚楚也便陪着,日日听媒人的口灿莲花。一日说那西街闺秀的聪慧明理世间少有,转天就有个东府小姐的才情通天举世无双。
看画像,还各个貌若仙女下凡。总而言之,这世间少有的才貌双全外加身世良好的奇女子就都赶在司徒澈要定亲的当口一群群的冒出来了。
见了几日的媒人,李氏总算是定下了几个,便卷了那些闺秀的画像让楚楚拿着去呈给老太太过目。
从芙蘅院回来,她与桃杏迎面撞上。桃杏面含得意,斜睨了她一眼便自离去了。
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望了半晌,发觉到她鞋袜处的一抹暗褐色,楚楚心下忽觉怪异。站了半晌,怕李氏等急了,提了裙摆往前去回禀了。
忙完了一天,楚楚回屋前不慎在门口踩到了一只死麻雀。想来,那黑猫业已来过,才留下了这物什。无奈叹了口气,她只得寻了扫帚将麻雀尸首清扫了。
回屋倒了水洗手,看着铜盆中自己的倒影,楚楚满脑子都是方才在李氏屋里听见的话:“尚水娶亲前,总归要先在房里收一个小的。我想来想去,也就是他屋里的朱红合适了。”
忽然有敲门声传来,盆里的水面因此震动,楚楚回神过来,赶去开门。
外头站着花竹,她略带不耐的叫她:“赶紧出来。”
见她态度如此,楚楚也没有心思客套,虽然心头疑窦丛生,却也不想问她自讨没趣。跟着关门出来,随着她往李氏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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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又没赶上昨天……嘤嘤嘤,今天下午再补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