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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话分两头,唐鱼在牙科诊所碰了壁,心情非常不爽。她一路诅咒的回到家,时间已经八点半,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叫。唐鱼赶忙煮面吃,不忘给自己打个鸡蛋加点营养。面快煮好的时候,电话“滴滴滴”的叫起来,她跑回房间接电话,是好友陈菲儿打来的。

“喂,有事说事,我在煮面呢!”唐鱼说道。

“这都什么点了,你吃的是晚饭还是宵夜?”陈菲儿问。

“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每天早上一睁开眼就得给银行打工。哪还有条件吃宵夜,今天去看牙了,在医院里面遇到个无良的医生。牙也没看好,现在一肚子的气。”唐鱼边说边走进厨房。

“你牙齿没事吧,房奴我见过不少,像你这样自讨苦吃的就仅你一人。唉,不说了。我问你,你买的房子是不是八零社区。”电话那头,陈菲儿说。

“是的,怎么了?”

“什么时候交房?”

“说是今年十月,不过开发商的速度你也知道的啰,我只希望今年底能交房就万幸,到时候不装修直接搬进去,免得再在这边租房。”

“我今天跟客户吃饭的时候听说,只是听说,消息也不确切——八零社区的开发商资金链出现问题了。最近已经有业主到售楼部去闹了,不过好像售楼部人去楼空,项目也好久没有进展,有传言说大股东携款潜逃了。你最近有没有去新房子那边看一看?”

听到陈菲儿这么说,唐鱼冷汗直冒,她问道,“你确认是八零社区吗?消息来源可靠不?我好久没去项目处看了,现在进展什么的也一无所知。天啦,要是真的携款潜逃了我怎么办?我交了首付,贷款也缴了好几个月了。当初他们五证全银行才放款的呀,现在这样,我找谁去?”

“你先别慌,我劝你可以先了解一下情况,明天去售楼部看一下再决定怎么着。我的消息来源不见得可靠,也是人云亦云。退一万步,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事,也不会没有办法的。”

“我怎么这么倒霉,菲儿,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林龙劈腿,把我甩了。公司里面小人得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说有个房子,只盼着有一个依靠吧,现在开发商又携款潜逃了,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下去?”唐鱼委屈的说,说着说着就要抹眼泪了。

“你别说丧气话,明天我陪你一块到售楼部看一看。今天就先别多想了,好吧?天无绝人之路的。”陈菲儿安慰道。

其实此刻,唐鱼挺想陈菲儿能过来陪她一会儿,但她不好开口求她。而且她来了也于事无补,痛苦是自己的,别人能帮你分担,却也减轻不了这些痛苦。她也不想吃面了,挂了电话后就打开电脑。刚买房那会儿,她入了他们小区的业主群,后来嫌那个群太聒噪,就把群消息屏蔽了。现在重新开启群消息,她才发现,群里面早已经炸开锅了。

Shirly:今天去售楼部的人出来说说情况吧。

可乐加冰:售楼部形同虚设,就一个人在那里,房子早已经停工了,以前外墙那还围着网,现在也拆了,也没人干活。

终点止步:开发商要是真的跑了,我们的钱找谁要,银行会还吗?

以色列王子:银行不会给你钱,银行还会接着找你要钱。你还要每月还贷款。

终点止步:TMD,气死劳资,把劳资当冤大头呵。

可乐加冰:现在就算还我钱我也不干,我要房子,现在房价又涨了,这损失谁来弥补?

黛西:童鞋们,我们明天去市政府请愿吧!老在这里YY也不行呵。

……

唐鱼看着群情激昂,忍不住发问:“我今天才听说这个事情,我们的房子不能按时交了吗?”

Shirly:恐怕不是按不按时的问题,而是交不交的问题。开发商伟业公司的大老板已经潜逃,卷走一批钱。其它小股东也没钱,别的公司短期内难接盘,我们是烂尾无疑了。

小鱼儿:那怎么办?这都是我拼命攒下的血汗钱呵。

以色列王子:这里的哪个不是?可乐还是付的全款。我们这些八零后,多数都是父母资助的,双方家庭都出动了,才买下这个房子,现在成了这个样子,都急死了。

……

群消息还在一轮一轮的刷新,唐鱼已经看不下去了。虽然没有最后确认,但房子出事了这是肯定的。她买这个房子也找父母借了钱,她的父母只是Y市普通的工薪阶层,为培养唐鱼付出毕生心血,还拿出所有积蓄为她买房子。她原想,这个房子即便成不了她与林龙的婚房,但以后也可以把两位老人接到武汉来住。现在房子泡汤了,钱也打了水漂,她有什么脸向家里人交代?难道还要让两位老人近六十岁了一切重来吗?

唐鱼恍恍忽忽,只觉得又恨又悔。她是个典型的悲观主义者,凡事总是往最坏的方面想。这样无论结果再坏也不会坏过她的想象。可这次的事情来得太突然,结果也太糟糕,饶是她这样一位经验老道的悲观主义者,也没有想到。

隔壁与她合租的男生汪文回来了,一到家就放大了音乐,很HIGH的跟着唱。这个男生和许多男生一样,外表光鲜,家里却邋遢,总喜欢把东西乱扔,烟头也乱扔,有好几次,唐鱼在自己这间房的走道上看到了烟头。他还有个很不好的习惯,上完厕所不冲。这点让唐鱼很头疼,唐鱼从来没和他说过话,也不想因这件事和他说话,最后在洗手间的墙壁上贴了一张白纸,上写——共建和谐社会,争做文明市民。请上完厕所后随手一冲。汪文上厕所不冲的习惯才有所改变。汪文每天晚上回家都跟着音乐唱歌,有很长一段时间,唐鱼甚至觉得他可能是想报名参加快乐男生,可是直到快乐男声结束,唐鱼也没在电视上看到这位仁兄,她才幡然醒悟,以他的条件,本来就是在海选时应该被淘汰的那一类。不过汪文还是锲而不舍的回家练歌,不知他是想报名参加下届的快乐男声,还是单纯的只是出于对音乐的爱好。若搁在平常,唐鱼会出于对祖国文艺事业的支持让这个小伙子唱个够,自己戴上耳机搞点别的。可是今天,她心情已经很郁闷,而且这是继她在婚前被甩后人生中又一沉痛的打击,她再也受不了这个鸟人的鬼哭狼嚎,出了房间,用力踢了隔壁房门一脚,没想到房门完全被踹倒,汪文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唐鱼也没想到这个房门这么不经踢,居然硬生生的就这么倒下来,不过她顾不了那多,厉声说道,“请你以后尊重一下邻居,不要把音乐播得这么大声。这个地球除了你以外,还有别的居民。还有,你唱得很难听,如果谁家要请人辟邪,倒是可以请你去一唱。”

“快乐男声”听后,垂下了脑袋,露出一副很无助很羞愧的样子,他默默的关上电脑,音乐戛然而止,房间瞬间变得很安静。唐鱼看着他的样子,稍微有点自责。汪文是今年刚毕业的研究生,典型的理科男,不擅与人打交道,被女人这么骂也许还是头一遭。“你以后注意一点!”丢下这句话,唐鱼便回到自己房间。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隔壁有挪东西的声音,弄一会儿,停一会儿,小心翼翼的,听起来似乎是汪文在重新把门拼回门框上。她听着心里烦,就关了电脑出门去。

四月底的江城,气候宜人,大街上人头攒动,灯火霓虹。已经很久,这繁华的城市,迷人的夜生活都与唐鱼无关,这么久清心寡欲的代价却是一无所有,她觉得很讽刺。今天,她要放纵一把,忘掉一切,什么贷款、房子、工作、爱情……全都丢到一边,今晚,她要不醉不归。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想到这里,她拦了一辆车,直冲酒吧。

在江滩随便找了一家酒吧进去,一进去就听到咚咚咚震得人耳聋的音乐声,她慌忙退出来。这是酒吧吗?分明是个D厅。她又走了一段,看到一家外表看起来还算文艺的酒吧,犹豫了一会儿,钻了进去。还好,这个里面比较安静。唐鱼要了一杯啤酒,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傻喝。她以前曾和林龙一起到酒吧看过球,那时一群人喝的就是啤酒。为什么现在喝着啤酒,她竟然又想起了他?如果今天林龙还在她的身边,就算碰到开发商携款潜逃的事,她也不会如此慌张吧。可是,他早已经离她远去了。

唐鱼正在角落里暗自神伤,一个男人走过来,颇有礼貌的问道,“不介意我坐你旁边吧?”唐鱼看他眉清目秀,长得不算讨厌,就点了下头。男人问道,“一个人?还是等人?”

“一个人。”唐鱼答道。

“看起来不开心呵?”男人又问。

“谁开心会往这里跑?”唐鱼反问道。

男人一笑,接道,“所以要到这里来找开心呵。”

“找不找得到开心无所谓,我只要能在这里找‘醉’就行了。”唐鱼看着手上的酒,说道。

“找‘醉’?那或许你不应该喝啤酒,我请你喝别的酒吧!”说完,他叫侍者送来一杯GinandTonic,“女士应该比较喜欢喝。”

“谢谢。”唐鱼尝了一口,说道,“好喝。”接着就一饮而尽。

看着唐鱼有兴趣,男人又点了一杯,他说道,“这个酒后劲有点足,你可不要真醉了。”

“醉了最好,我就是来买醉的。”唐鱼咬了下嘴唇,说道。

听到这话,男人坐近了,挨着唐鱼的脸说道,“我叫Jack,很高兴认识你。”

“哈哈,我叫Rose。”唐鱼胡诌到,接着便大笑起来。

Jack也跟着她笑起来,“那我们真算有缘了。”

“这种台词就打住,喝酒吧。”说罢,唐鱼举起杯子,和Jack的杯子碰了一下。

不一会儿,唐鱼觉得脑袋胀起来,这酒喝起来蛮清新,没想到酒倒底是酒,不是饮料。她本来就是个只能喝啤酒的队伍,一下子喝了这么多的金酒,哪里还顶得住。就开始胡言乱语,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醉了,我送你回家吧!”Jack说道。

唐鱼脑袋还算清醒,她是成年人,自然知道这个陌生男人来搭讪的目的。她只是来买醉的,可不是来失身玩一夜情的。可是站起身后浑身软绵绵的,走路像踩棉花,怎么办呢?莫非她要继失恋和失去房子以后,今夜还要失身,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三失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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