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胜彬和腾飞都住回了海边李氏的别墅,昂远也住回了他的校董办公室,那座承载了他们半年时光的小花园一下子冷清了下来。成阿姨大致收拾了一下,上了来接她的车,从清远,到澳洲,到后来去日本,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哪两个孩子。
安大夫也随胜彬一起搬回了海边,他刚去医院参加了一个近年的学术研讨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整理着一些陈年的文件。
嘟嘟嘟——门铃响了。
“少爷——”门开了,看到走进来的胜彬,安大夫起身致意。
“打扰了——”胜彬略一欠身,脸上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他在安大夫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淡淡的说明来意,“下周循环赛就要开始了,我希望您能陪我一起去澳洲——”
“您若决意要去,我自然随行,只是——”安大夫停了一下,担忧的看着他,“恕我直言,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参加比赛,请慎重考虑入——”
胜彬抬手将拇指地在唇上,打断对方善意的劝告,“我知道——”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要跟任何人说——”
“可是——”
“我会注意的,如果我身体出现问题,您可以随时中止比赛的进程,还有,我答应,这次比赛之后,我会乖乖的入院治疗——”看着对方欲言又止,一脸担忧的样子,他轻轻地笑了,“放心吧,我还不想死——”
安大夫看着眼前还是少年模样的这位病人,做他的主治医师有十几年了,这个孩子对自己始终客气疏离,有敬重又有刻意保持的距离。当时李董带着不到十岁的他来拜托自己,尽管待遇优厚的诱人,他还是犹豫的,手头已经研究了四五年的项目马上就要有结果,这一放弃。。。。最终让他做出选择的,是那个长得像女孩一般清秀的孩子,他扯着他的白大衣,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淡淡的语气却让司空见惯了伤痛和死亡的医生都忍不住心疼,“外公说你可以救我,叔叔,救救我,我不想死,还不想死——”
我不想死,多少年过去了,他始终无法忘却这一幕,一个孩子那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却在他的心底留下了这么深的印记,这个孩子长大后会怎样啊,当年的叹息还尚在耳际,那个沉静的少年却成长的越发迷人,淡然洒脱的笑意,如同易碎的琉璃,他拼命地想要留住他,可是,那可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脏,承担着他那么深沉的希冀,还能坚持多久呢-
我不想死,不——
一个又一个夜里,胜彬靠着那面大大的落地窗,额头上因为疼痛而爬满了细密的汗滴,他的手紧紧地握住窗帘,那华贵的米色流苏边缘被他抓得千疮百孔。
那样的时候,他只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咬着牙熬过来得越来越频繁的疼痛,他只敢在自己面前低低的呢喃,那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夙愿,
还没有和他一起长大,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恍惚中,那张脸犹自清晰,他拼命地要推开,又本能的想要拥紧。
“彬彬——今晚我要在这里睡——”腾飞赖在他床上,抱着他的枕头,笑着对他说。
“别闹了——回你自己房里去——”
“不要——跟我你还害羞啊,好久没在一起睡了哦——”他仰起脸对他嬉皮笑脸的说,“我想和你一起嘛——”
“两个大男人——”他一边拉他起来,一边脱口而出,“额,那个,很别扭——”他忽然想起那个叫小雨的女孩,曾经煞有介事的这样说。
“什么啊,我现在有女朋友了,等我结婚,你就没机会了——”腾飞坐起来,一脸正经的跟他说。
“好好好——你快去结婚——谁稀罕你啊——”他顺势把他拉起来,几乎是推着他出去。
“你干什么——”
“快回去,我要睡了——”胜彬把他踢出门外,顺手把门带上。
好像是再也撑不住了,他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搞什么啊——混蛋——”外面传来什么东西被重重的摔到地上的声音。
他紧紧的按着胸口,那里疼得仿佛要把他整个人生生的撕裂开来,还有多久呢,再等等我,我还不想死啊——
。。。。。。
嘀~~~~》。。滴滴嘟嘟。。。@#%%接电话、、、、有好心情~~~~”
回家之后又恢复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可是刚睡下电话却响了。
“谁啊,大晚上的——”小雨摸起电话就忍不住破口大骂,然而电话那头的人火气比她还大,
“你要死啊,吼什么,你是猪啊——”
“有事吗——”一听是腾飞,小雨立刻清醒了,语气也软了下来,发脾气可没人能比得上欧阳大少爷。
“我想你了嘛——”他依然气呼呼的,却是这样说。
“额。。。我。。。”小雨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分开了几日,她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了,这里有的的父母,有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有她的子墨。。。。
尽管不时的,那张美得有点邪乎的脸时常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的眼前,有时候,她会不自觉的想起那两个性格各异的男孩子,与他们的种种,在清远那个有些恍惚的世界里。
“我最近不能去看你了——”他并没有理睬她的欲言又止,顾自说下去,语气里有些歉意,“我要陪胜彬去澳洲参加今年的公开赛——”
“哦——”她应着,心里莫名的有些庆幸。
“他最近总是怪怪的——让人不放心——”他自顾自的说着,声音越来也低。
“他怎么了——”小雨不由的心一紧,脱口问他。
“嘟——嘟——嘟——”电话那头只传来了长长的忙音,切,这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