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了半会,江采薇问出心中的疑虑:“柳公子难道没有想过查一查揽月阁的来头,做为生意人,如此草率做出决定可是要吃大亏的,除非,你是有备而来?”
柳倾城双眸微眯,这女娃儿不简单,“揽月阁是湘家的,湘家在凤国是个大家族,但在安平国,却不是威胁。”
“看来你已调查过了?”江采薇撇嘴,之前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样子,原来是扮猪吃老虎,阴险。
柳倾城接受到了江采薇眼里的恼意,心中只是笑笑,脸上却毫无异样,“正如采薇姑娘所说,我是商人,做为商人做事情自得谨慎,小心驶得万年船。”
江采薇只是恼怒这人把她当小孩子耍,却并不生气,“既然柳公子已知道了我的底细,那么也劳烦柳公子也亮亮你的底牌。”知己知彼,她也好做决定。
“你,不怕我做假?”柳倾城挑眉头。
“你且说,至于真假我自会去查,你勿需操心。”江采薇暗忖,只要她出得起钱,查一个人也不难,只是耗些时日。
柳倾城轻扬唇角,端视着严肃的江采薇,这女娃儿还真不愧是他们选的人,果真是不容小觑,口气挺大。
“安平国,京都人氏,柳倾城。”柳倾城站起身,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给你十天时间,到时来吉祥客栈找我。”说完告辞而去。
江采薇拿起那锭子掂了掂,足有五两,这顿饭只值五百文,反正人家是阔气得很,她不要白不要。
“采薇,这事交给我去办!”七色上前道,信心十足。
江采薇点点头,“要多少银子去账房支就是了。”她也是从花绛云突然回家的事情上推测出江湖中可能有专门送信或是查资料的情报处,本只是猜测,可如今,七色无压力的接了任务便可说明她所猜不假。
第二日天还未亮,江采薇就被问书叫醒了。
时至深秋,江采薇一直未意识到七夕与鬼节早已无声无息的过去了,如今竟是八月中旬了,这日是八月十四。这个时空有过中秋节的习俗,让江采薇备感意外,她还以为这里的人只过春节!
“小姐,快些梳理,这广寒寺有三千三百三十八台阶梯,爬上去可不容易,去得迟了,晚上就回不来了。”问书一边叠被子一边念叨。
蓝溪推门进房,一阵冷风卷入,江采薇抖了抖身子,弱弱的问道:“我可以不去吗?”晚上是不可能回得来的,广寒寺在镇郊的鸡冠山上,因山顶形状酷似鸡头而得名,这山极高,顶峰常年烟雾弥漫,极少看到其真面目,而且三千三十八台阶梯并不连贯,不时间隔着依山而凿的石道。
这广寒寺香火鼎盛,尤其是八月十五前夕,许多香客上山烧香拜佛,取‘圣水’;传说那圣水很灵验,服了可驱邪消灾,延年益寿。
“不行,家家户户都要有人去的,姥爷和姥姥身子吃不消,今年由我们去。”蓝溪直截了当的灭了江采薇的痴心妄想。
“小姐,腰又细了!”问书为江采薇束好腰,又为她披了件浅紫色的坎肩。
油灯亮度不大,江采薇拿着铜镜上上下下把自个照了个遍,双下巴缩水了许多,笑的时候那弯成了月牙儿的眼睛也没再埋到肉堆里了。
“你们快些,玉娘和李大哥都来了。”蓝武敲门催促。
早餐随意吃了些点心,蓝武和李木,石头五人留守,李木等人负责照顾小胖墩和顾文,蓝武则回杏花村接蓝诚实和王氏,刘三郎回家过节,江采薇,蒋氏,蓝溪,问书和七色则去广寒寺。
玉娘昨日刚从溪山县回来,听说江采薇要去广寒寺也就跟着去,李大江因担心她执意要陪同。
江采薇本以为他们一行七人已够轰动的了,哪知出了门才知自己是少见多怪,街上成群结队的一大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热热闹闹的往镇郊而去。
“采薇,你提灯笼!”因天未亮,所以需提灯照明,蓝溪递过来一只灯笼。
江采薇无奈接过,不解道:“你们背这么大的包袱干嘛?”除了她两手空空,其余的人都背着包袱,提着篮子。
“吃的都得拿吧,万一遇到措手不及的事情,回不来不得在山里过夜啊,没有些厚的衣服怎么行!”蓝溪一副你不懂的样子,“有一年,我和姥爷上广寒寺,就因为扭伤了脚回不来,差点冻死在山上。”
“不会住寺里啊?”江采薇无语。
“小姐,每年的这个时候,有钱的人家都早早派了人去寺院打点了,若是家世差些的,有钱你也定不来呢!”问书解释道。
“就是,哪有余下的给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蓝溪不满的嘀咕。
“哦!”江采薇闷闷的应了一声。
天朦胧发亮的时候,她们才走到鸡冠山脚下,江采薇灭了灯笼,看着眼前人影浮动人山人海的景象,不由得长叹了口气,古代版的‘旅游’黄金周。
“干嘛非得今天来啊!”江采薇被人小撞了一下,退到一旁小小的发了个牢骚。
“这两天仙尊下凡入观,祈福许愿会灵验。”七色笑呵呵的说道。
江采薇白了他一眼,“荒谬!”
眼前的山峰,万木成霜,层林尽染,似披上一层五彩的缕衣,红黄紫……如霞似火。三米多宽的石阶曲曲折折,若隐若现,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行了,我得歇歇!”江采薇腿软得如一瘫烂泥,脸红得如熟透了的苹果,汗流如雨。
“小姐,再坚持一会,还有一千多台阶就到了。”问书喘着粗气,边为江采薇擦汗边劝道。
江采薇欲哭无泪,都说广寒寺有三千三百三十八台阶梯,却没把十六道羊肠石道算在里边,那依山而凿的石道虽有几条粗绳做护拦,可是另一侧深不见底,她试着丢了一颗大石头下去,一点回声都没有。难道,没人知道她恐高吗?神啊!
“能不能往回走啊!”想到还有八条五百米长的石道要走,江采薇就觉得头晕目炫,还想吐。
“前面有两座凉亭,还有小溪,好多人在那里歇息呢,我们也过去坐一会,吃点东西。”蓝溪指着前方的凉亭高兴的说道。
“娘子,我背你过去!”李大江弯下了腰,玉娘怜惜的为李大江擦了额上的汗,温柔的摇了摇头,她刚下来走了一会,既能又要夫君背,早知会连累夫君,她就不来了。
“采薇,我背你过去吧!”七色一路上已说了好几次,可是第一次都被问书以男女授受不清给堵了回去。
“不行!”问书急了。
“真的?”江采薇脸上一喜,自动摒敝了问书的抗议。
“小姐,不可以的,众目睽睽,朗朗乾坤,会被人戳脊梁骨说闲话的。”问书急得脸凑成了一团。
“随她吧!要是嫁不出去就嫁给七色!”蓝溪似笑非笑的望着天空说道。
七色扶着江采薇的手轻轻一颤,微红的脸倏地变得更红了。
江采薇吁了口气,掀起眼皮,不冷不热道:“你当人家七色是垃圾筒吗?不好的就给人家。”
“好了,七色,你扶着采薇也一样的。”蒋姨摇了摇头,与蓝溪相互扶着往前方走去了。
问书抱歉的望了一眼七色,“七色,你不要往心里去,我只是为了小姐的才拒绝你的好意,没别的意思。”
七色坦然一笑,“我懂!”
问书与七色说完话,一看,只见江采薇已爬远了。
问书哭丧着脸追上去,她家小姐总是出其不意的作出一些自毁形象的事情来,还一点不介意别人的眼光。
“哎哟,这不是江姑娘嘛!”
江采薇微微抬头,居然是蒋大少那猪头,此时正坐在抬椅上,悠然自得的摇着扇子。
“啧啧,可怜见的!”蒋大少摇摇头,“本少爷在凉亭那等你,慢慢爬啊!”
江采薇怒了,扶着七色的胳膊站了起来,这猪头什么意思?
凉亭里本坐满了人,蒋大少掏出银子一个个分了,立马清了空,不一会儿,石桌上便摆上了点心茶水。
江采薇由七色扶着到了小溪边,洗了脸,刚坐下休息,就听见凉亭上的蒋大少大声招呼让她上去。
“采薇,不要理他!”七色面色不快,见江采薇喝水太急,便轻轻拍了拍她背后。
因为七色容貌出众,一旁歇息的人见他与江采薇动作亲密,频频看过来。
“江采薇!”蒋大少又在咆哮。
“你们在这等我,我去会会他!”江采薇烦躁道,起身不紧不慢的朝凉亭走去。
从林间吹来的秋风清凉舒爽,江采薇走上凉亭,不客气的坐到了石凳上。
蒋大少用扇子抵着头,挑眉毛道:“喝些茶!”
江采薇不动声色的瞄了他一眼,端起茶喝了一口。
“江姑娘,本少爷特能理解你!”蒋大少用一种同病相怜的目光凝视着她。
江采薇不悦道:“不用你理解!”她与他岂能相提并论,太打击人了。
蒋大少叹了口气,用幽怨的语调徐徐道:“你知道本少爷为何不爱走路吗?”
江采薇翻白眼,“累得慌!”
“知音啊!”蒋大少把金扇拍在桌上,捶胸顿足道,“走几步路胸口就堵得慌,像被人蒙住口鼻,呼气不顺畅,感觉快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