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柘亲自站在牙行门口等着,他家那位爷,前些日子兴冲冲的跑去芳菲楼瞧人瞧热闹,结果一脸铁青的跑了回来。还吩咐了从此盛王府中严禁出现黄瓜。
问了跟着去的小厮,才大概的了解了情况。在认定了朱颜的家世之后,他倒是理解朱颜的做派,大家的千金谁还没有个脾气?这位又是个连青楼都敢接手开的主儿,泼辣的样子,甚至连二爷也曾惹过!更不用说接二连三的骇人言论,还谓之曰博客的天天挂在芳菲楼高处,惹的整个宣明自命风流的,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知名才子都削尖了脑袋要抢那五十个顶贴的位置!
只是这位惹到的是自家的王爷,那就不妙了!
前两天忙着接待跟着二爷来的后续随员,因为几乎都是宫里那位派来的,自家王爷再不乐意,还是客气周到的尽全了地主之仪,连接忙了多日,昨天突然吩咐他想办法把人从芳菲楼请来,本想直接用盛王府的名义请了来,但考虑这几天府中眼多口杂的,还是用了牙行的名义,那位颜楼主就算自己不清楚牙行跟王府的关系,底下的姑娘们却是没人不知道的,他倒不担心这位颜楼主拿乔不来!
果然,看到了派去接人的马车从巷口转了进来,一路慢慢停在了牙行门口。
车夫利索的跳下来,拿了踏脚的凳子,请贵客下车。看着那位颜楼主姿态优雅的慢步走下马车,跟着沈南柘一起迎出来的几个小厮都看傻了眼。这就是那个颜楼主?不是说是芳菲楼的老板么?怎么这通身的高洁优雅气派,倒比府里的几位夫人还要高贵的样子!几人惊艳的都束住了手脚。
还是沈南柘先清醒了过来,他虽然也是有些惊艳,但因为上次的珍珠太过奢华,所以主要的还是注意了这次这位贵女又佩戴了什么。
水滴状得五彩水晶,耳朵上的珍珠,瞳孔微缩了一下,如果没有看错的话,珍珠边上镶嵌的应该就是火钻了!
又是通身的无价之宝!
强压下心中惊叹一脸热情的迎上前去,“沈某恭迎颜楼主大驾。”
朱颜快步上前,大方的屈膝行礼,“沈老板,折煞小女子了,本是我失信沈老板在前,说好了要请沈老板喝乔迁酒的,现在倒叫沈老板破费了,实在叫我过意不去!”笑容亲切,让人如慕春风。
“颜楼主客气了,现在整个宣明谁不久仰颜楼主的芳名?沈某有幸请得颜楼主大架,方是三生有幸!”沈南柘连连拱手,朱颜“噗哧”,掩嘴笑了起来,似真是假的说道,“那还要谢谢您呐,介绍我买的好地方呢!”
沈南柘赧然拱手道:“惭愧,惭愧!好在颜楼主终是柳暗花明,不然沈某难辞不察之罪!”
朱颜掩在袖子后的嘴,抽筋似的撇了撇,心道:谁信你啊?也不说话,只是俏皮的对着沈南柘眨了眨眼。
看着她那娇俏的模样,以沈南柘原本坚定的心智,也忍不住心里一阵乱跳,怪不得家里那位爷如此做派,这位颜楼主除却神秘的富贵身份,自身的魅力也是不容忽视的!倒不是说长的怎么样,这自然又不拘小节的行事作风,通身的高贵气派,真的是一般的官家小姐也及她不上!
沈南柘一路引着朱颜穿过牙行的堂前,来到了后院,朱颜本以为宴席就开在后宅的花厅,谁料沈老板继续一路领着从后院边上的一道雕花石门穿行到了一个园子里。
朱颜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个园子,不过,如果说芳菲楼的是带着面具的自己,这个园子大概就是脱了面具的样子吧!各种花木精心种植的错落有致,几乎每个季节开花的品种都有,曲水流觞,亭台楼阁,总之精致异常,而且一看就得到了精心的照顾,她站定在一丛盛开的菊花前,“沈老板,难道牙行连着盛王爷的王府么?”
沈南柘对于她的直白是又欢喜又尴尬!欢喜的自是他的聪明知趣,尴尬的就是自己好像就是那个出主意请她来的人!“呵呵,颜楼主好眼力,这就是我们盛王府的后花园,今天的宴席就是摆在这里的,楼主请。”
朱颜也不点破他,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就顺从的跟着他一路走到了一处竹楼前。
整座用生长中的翠竹建成的小楼,可见心思花费有多大!朱颜跟着沈南柘走进楼内,只见桌椅床凳,各件摆饰,无不与竹有关,坐在青竹躺椅上,微风吹过间竹叶沙沙响动,处处一片青翠可爱,朱颜恨不能把整座小楼连根移到芳菲楼去。
沈南柘极力要请朱颜一尝侍女刚送上的茶,朱颜客随主便的端起轻轻喝了一口,直觉的满嘴的苦涩味道,回味良久后,方才感觉到浓浓的竹叶清香,和着淡淡的薄荷味道,让人不禁全身通透,心旷神怡!不由赞道,“好别致的茶味!”
沈南柘得意的抚须说道:“这是咱们王府特有的湘竹茶,用的是王府特有软湘竹,只采了清明前的第一片嫩叶,煮用的也是宣明大业寺的因果泉水,平常是喝不到的!楼主多尝尝!”
朱颜看着沈老板充满喜感的表情,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来,以竹建楼也就罢了,好歹也的确很具有自然趣味,但这竹叶子汤,偶尔可以喝喝玩玩,但是把这个在受足了中国传统茶文化的朱颜面前显摆,就有些让她忍受不住的郁闷,好在想到自己今天好歹首先是来弥补之前得罪盛王爷的错误的,总算忍住了蠢蠢欲动的想要改变沈老板观念的冲动!
沈南柘随即又和朱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朱颜也不奇怪,明白他可能是在拖延时间,毕竟正主儿盛王爷还没有来。
沈南柘也是等越心急,说好的他负责把人领来就没事了,怎么正主到现在还没有来!借口去外面吩咐一下关于宴席的事宜,匆匆的朝园子另一边通着王府的一面跑去。
朱颜一人坐在竹楼中,无聊的把杯中的竹叶子汤都喝了个精光,安静的坐等了好一会都不见有人来。服侍的下人也许都得到了指示,都站在楼外待命,于是无聊的站起身,在屋里溜达了起来!
直到她从桌椅的样式,研究到床榻的造型,从杯盏的花纹,研究到帘幔的规格,直到她终于忍不住无聊的掰根竹子准备拿回去抠根笛子玩的时候,屋外终于传来了一阵吵杂的声音。
那个穿的像花蝴蝶一样的女人冲进来的时候,朱颜正姿势不雅的一屁股坐在窗台上,半个身体都探在外面掰那根桀骜龇外面的竹子,为了怕摔下去,一只脚还勾着边上的书架。
那个女人仿佛看到外星人一样,指着朱颜,对追着她上来的侍卫尖叫道:“这个女人是谁?赶紧给本夫人赶出绿竹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