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航排在三排一班的队列里,跑步冲向军械库。
华武一号基地,各连都在一楼专门用合金辟有各自的军械库,动力装甲、小型激光炮、粒子射线枪、单兵防空导弹、单兵核炮弹发射器、连属便携式战场雷达、小型战场指挥系统,等等各种武器都存放在内。
遇到紧急情况,各连在营房内便可立即完成武装,协同基地保卫部队作战。
七连共有三个战斗排,一个炊事班,一个通讯班(平时还兼做连部警卫班,连队通讯大多数情况采用战场通讯装置,遇到信号屏蔽区才由通讯班传送信息),一个重火力排,一个战场维修班组成。
普通的战斗排,每排三个班,每班十二人,由两名强壮的特种战士随身携带一支单兵防空导弹,一支云爆弹发射器,其余人员携带粒子射线枪。
连属重火力排,全部使用单兵动力装甲,通过自身力量和装甲动力,可以携带八百公斤的重型装备,如战场核聚变炮、小型激光炮等。
通讯班(兼连属警卫班),同样是操作动力装甲,携带有战场指挥系统,信号屏蔽、干扰系统,便携式战场雷达等装备。
战场维修班全都是高级工程师级别,装备有十台动力装甲,随队携带部分武器易损件、检测仪,以及一套自动维修工作台。
以七连的随行火力强度、战场覆盖程度,一个连的战斗力,足以和两百年前一个师相抗而不落下风。再加上科技代差,只要后勤补给跟得上,消灭对方也是有可能的。
苏航也分到了一支粒子射线枪,但因为他是新兵,怕他误操作,射线枪的电源板被下掉,由庄明振代为保管,他只扛着一支空枪。
这种单兵手持的粒子射线枪,枪支巨大,枪管就有小孩的胳膊粗,因为射击重心靠后,粒子发生器、加速器、电源都在后部,更是巨大无比,无法背在背上。为了携带,比安装在动力装甲上的上部多了一个提把,可以提着走。
但苏航看见别的特种战士,全都是将枪扛在肩膀上,没有人提着走。
他有样学样,也把枪扛在肩头,顿时感觉顺手多了,就是硌得肩头有些难受。好在修士筋骨坚韧,虽然沉重,倒还不至于硌得疼痛。
他随着全班,领到武器就迅速朝外走,赶到宿舍前集合。晨间锻炼,练的就是体魄,当然不可能穿戴动力装甲,重火力排、通讯班,包括机修班都各自扛了一项弹药作为战斗负重。
“出发!”
作为连队干部要以身作则,连长和指导员也各自携带着一支云爆弹发射器。一声令下,全连一百八十七人,全副武装跟在他们身后,跑步冲出营房。
华武一号基地周长约有十五六公里,大致呈长方形。
苏航最初以为是要绕着基地环行路跑一圈,结果曾至远带着全连一直跑出到水泥基座以外,然后才绕着基地跑。
隔着几米远就是水泥路面,所有人却都在沙漠中奔跑。
不是只有七连是这样,所有参加晨间锻炼的特种战士都是这样!一个连队接着一个连队,首尾相接,形成一条流动的巨龙。
连队太多了,有些连队就再向外,形成第二圈、第三圈……
各个连队一面跑,一面还有指导员进行动员,喊号子、唱军歌,阵阵嘹亮的歌声从基地一直穿到漆黑的沙漠中。
苏航跑得很是辛苦。
跑步他不在乎,以他现在精准的肌肉控制,同样的路程,他可以用更少的力量来完成,因此耐力方面决不比特种战士差。
负重也不是问题。
关键是这个负重只承在一边肩膀,为了平衡重心,他不得不花更多的力气。另一方面,脚下软绵绵的沙漠,才是让他体力消耗快速的主要原因。
不像坚硬的水泥路面,脚一蹬,还有力量反馈。软绵绵的沙子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坑,不但没有回力,反而还会把脚陷住,需要用力拔出脚来才能前进。
偏偏他们每个人都负重两百公斤左右,加上自身体重,几乎是每跑一步,脚就陷入沙窝里,一步一陷,走来极为辛苦。
“小苏,注意落脚方位,尽量用脚面着地,加大受力面积,这样就不会一下子就陷到沙子里。另外提脚时,也不要脚掌前部用力,而是整只脚提起来,迅速迈进,平平落下!你注意看前面战士们的奔跑姿势!”
班长庄明振为了照顾他,特意让班副带队,他陪苏航跑在队列最末尾,这时看到苏航艰难的一步一提脚,出声提醒道。
“谢谢班长!”
苏航如他提醒,注意观察前面的战友,发现确是和庄明振所说一样。整只脚掌平平落下,平稳抬起,虽然也会略微陷入沙子里面,但陷入不太深,轻轻一抬脚就提了起来,而不会深深地陷入进去。
他也学着别人的样子,调整跑步姿态,果然要好了一些。
也就是一些。
毕竟人家是经过长期适应,才能够自然而然地跑出这种姿态,而他临时观摩,又怎能一蹴而就。
幸好他耐力还算不错,负重两百公斤十五公里跑,半个小时还能坚持下来。
饶是如此,当他跑回到营房,也已经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双腿软绵无力。两边肩膀因为受力面积小,承受了这么久的重压,也开始变得疼痛起来。
但尽管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略显苍白,仍然保持着标准的站姿。
连长没有再长篇大论,直接宣布解散。
看着混在特种战士中间,一摇一晃去军械库归还粒子射线枪的苏航,曾至远紧闭着嘴,没有说话。
“他还是很有韧性的。练一练,说不定就是一个好兵!”指导员邢克峻欣赏地说道。
曾至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多事!他是不是好兵,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不是好兵,我们可以直接把他退回去,是好兵,一年以后他也要走,咱们又留不住!”
“连长说得对!他迟早是要走的,不过指导员这话也有道理。他如果是个好兵胚子,好好打磨一下,至少不会太过拖累咱们连。说不定,要不了一年,我们就又能将训练锦旗夺回来!”副连长陆博全走过来说道。
沙漠的早晨还很寒冷,他的头上还冒着热气。
“你这家伙……,就会和稀泥!”曾至远笑骂了一句,想想他们说的话,不置可否地说道,“看看吧,看他接下来的表现。”
他早上话说得硬,但今天上午训练科目,安排枪械拆卸、保养、射击,也是有让苏航循序渐进,跟上连队步伐的用意。要不然,他一来就直接安排战术训练,苏航更加不知所措。
可苏航实际的表现,还是让他们三人感到有些失望。
枪械拆卸、保养,苏航教了前面,忘了后面,而且他好像还不慌不忙,拆卸组装一丝不苟,一个部件来来回回要装卸好几遍。似乎他不是在学会如何按照条列,机械拆卸组装,还想了解其中的道理一样。
射击更是一塌糊涂。
在沙漠靶场,他的枪不是射高,就是射低,不是偏左,就是偏右。到后来,曾至远给他弄得发火了,直接命令由庄明振担任他的射击教官,手把着手,教他如何瞄准,如何微调,如何调整呼吸,控制手腕颤动等一系列射击基础。
曾至远的原话:“不要教他射什么移动靶,先让他从固定靶开始,把眼给我擦亮了,把手给我练稳了!射到靶子上再说!”
整整四个小时,苏航在庄明振整整四个小时手把手的教学下,才终于十枪有一枪上靶。
以一个一级特种战士,或者说后天一阶修士的眼力、稳定性、反应速度来说,这是一个惨不忍睹的成绩!
当天训练结束的时候,指导员邢克峻和副连长陆博全再不说什么打磨之类的话,愁眉苦脸,曾至远更是脸阴沉得快要拧出水来。
他们都知道,只要苏航在连上一天,七连就没有可能夺回锦旗。
和他们同样反应的还有庄明振。
三个连干部只是旁观,他可是亲自手把手教的,四个小时的教学,他感觉比长途拉练还要疲惫。当正午头顶照到头顶,连长宣布上午的训练科目到此为止,全连返回的时候,他真有热泪盈眶的感觉。
绝望了,彻底绝望了!
不是说苏航练不出来,华武一号基地上万名特种战士,都不是第一天就有这样高的训练成绩。哪一个不是从啥都不懂的外行炼出来的?上万一级特种战士,有些之前还是从没接受过高强度训练的文职、后勤军人,甚至还有炊事员、文工团员,这又怎么样?
练呗!
这些人,从进阶为一级特种战士那天开始,便立即脱离了原单位,调到专门的培训基地,进行强化军事技能训练。
高强度的训练,让这些身体已经强化到普通人极限的一级特种战士,都累得尿血、晕厥,夜里偷偷哭泣,白天还要继续练。他们在被调到华武一号基地以前,就分别接受了几个月的军事技能强化训练。
以他们一级特种战士的超强身体素质,再到基地里进行了这半年的训练,每个人都成为了一名至少可以称得上是合格的特种战士。
真要练,苏航也同样能炼出来。
可是,先不说苏航自己能不能吃得了这种苦,就算他能,也愿意,但是这值得吗?
他只是一个修士,不是军人!
最多一年以后,他就要返回原来的门派,从此以后,再与军队无所瓜连。部队费心费力,又用这么多资源刚把他培养出来,合着就是为了让他临走前,能够打几个十环?
何必呢?
何苦呢?
曾至远已经做出了放弃的决定,指导员邢克峻还有些犹豫,副连长陆博全这次旗帜鲜明支持连长决定。
至于一班长庄明振,他倒是很有责任感,既然上级把苏航分到了他们班,他就有责任把这个兵带好,尽管他其实不是一个“兵”。
下午的修炼结束,所有人都被卫生兵送到营养槽,口衔着氧气管,在营养槽内运行滋养功法,讲营养液中的滋补药物吸收入体内,滋养受到电流刺激伤害的穴道、经脉,以及被太阳炙烤损伤的肌体组织。
从营养槽出来,每个特种战士又接受了专业按摩师一个小时的按摩,彻底疏通了筋骨。
晚饭结束,庄明振找到苏航,对他进行了一对一的教学工作,从枪械使用原理、技巧、单兵战斗技能、战场作战等一系列军事技能,都跟苏航作了细致地说明和分析。
为了辅助教学,他还找来了班上的另一名训练尖子帮着做动作示范,而他则对每一个细节进行分解说明。
教学工作一直持续到深夜十点半,熄灯号响。
随着寝室的灯熄灭,所有人都安静地在各自的床铺上躺下,庄明振还睁大着眼睛,盯着黑咕隆咚的天花板,脑子里琢磨着,要如何尽快让苏航适应部队生活,尽可能跟上连队训练。
难,难啊!
回想起今天苏航那副专心倾听,却一脸茫然,有听没懂的表情,他忽然感到一阵泄气。
这个兵,真的带得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