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盏那日听完安茹与碧璇的言语之后,便日日夜夜、紧赶慢赶地不知绣着什么东西。这天早晨,凤盏因为昨夜绣了一整夜,早上又不想睡觉,便没有打扰安茹与碧璇,一人悄悄地出了雨凌阁,径直向花园走去。
凤盏一人随意地走着,路过锦绣园时,她看到一仅着青色长衫的男子,那人正是凌宣辰。他前襟塞在腰中,手握长剑,想来是准备练剑。
突然,只见他长剑出手,随后一跃,脚轻点树干,剑便自然而然的握在他的手中,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不论是出剑还是出掌,都很是潇洒,凤盏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有些怔怔。
凌宣辰感到背后有人,一个旋身,落于地上,收回宝剑,转过身,看到正在出神的凤盏。
凤盏看着成王转身,忙回过神,走上前行礼,说道:“臣妾参见王爷。”
“王妃不必多礼。”成王捡起地上的剑鞘,顺手将剑放在剑鞘之内,看着凤盏问道:“王妃这么早就起来了?”
凤盏想到自己昨晚绣的的东西,脸颊上染上一抹红晕,不大好意思的说道:“臣妾……臣妾因为昨晚睡不着,再加上安茹姑姑与碧璇看的严,生怕臣妾受寒,平日臣妾极少出来,所以便想趁此机会早早起来到处转转。”
凌宣辰微微一笑,说道:“也是,她们是为了王妃好。太医说过王妃的身体很虚弱,她们自然极是小心。再说,凌国位处北方,到了冬天,天寒地冻的,王妃自己也要多加注意。”
凤盏听他言语之中处处包含着对自己的关心,平日自己对自己说要忘了他,但是此刻心中却有丝丝暖意,开口说道:“臣妾知道,多谢王爷关心。”
凌宣辰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二人又说了一些客套话,都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便静静地站着。
现在虽是寒冬腊月,但凤盏看到凌宣辰因练剑而满头是汗,便拿起锦帕欲帮他擦汗。
凌宣辰略微闪了一下,凤盏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二人都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二人正在尴尬之际,凌宣辰接过凤盏手中的丝帕自己擦了起来,笑着说:“本王自己来吧,满头大汗,别脏了你的手。”
随后二人坐在一边的大理石桌子旁,桌上放着一套青花瓷的茶盏,古色古韵,凤盏伸手摸摸茶壶,水是热的,便拿起茶壶斟了一杯茶,后递给凌宣辰。
凌宣辰接过杯子,客气地说道:“有劳王妃。”
凤盏摇摇头,开口问道:“听哥哥说练武之人习惯早早起来练剑,王爷也是天天如此?”
凌宣辰听到凤盏提到恒之,饮了一口茶,便笑道:“是啊!只有这样,才不会生疏了。当年与你哥哥一起出征时,本王发现你哥哥酷爱武艺,不管是春夏秋冬,每日天还未亮,他便早早起来练功了。你哥哥真的很勤奋。”
凤盏听到凌宣辰提到自己的哥哥,侧着头,蓦地面上带着微笑,梨涡微现,那笑容让人看起来不那么真实,却又那么清新自然,让人看着很舒服,不禁入迷。
凤盏兀自望着远方,如自言自语般说道:“是啊!哥哥很是勤奋。但是,只要在爹爹面前,哥哥永远都是一脸的慵懒,爹爹每当看到哥哥那副随意的表情,便会怒从中来,骂哥哥成何体统。我很好奇,就问哥哥为什么老是爱与爹爹作对,哥哥说那是父子间相处的一种特别的方式,他觉得那样比较容易感受到父亲的关怀。那是我还不太理解,现在我才知道哥哥是想让爹爹知道,爹爹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家中,都是重要的。”
凌宣辰看着凤盏的侧脸,此时此刻,只有他们二人,那么安静,那么自然。
突然,凌宣辰歪着头,对着凤盏说道:“本王出征的时候,王府中事就有劳王妃了。”
凤盏微微一笑,道:“王爷客气了,王爷与凤盏虽是假夫妻,但只要凤盏在成王府一日,这些事情,凤盏就该做。再说,为了让外人看起来你我二人相敬如宾,这些事情,凤盏也是义不容辞的。”
凌宣辰朗朗一笑,突然感叹地说了一句:“你与恒之描述的样子很是不同……”
凤盏感兴趣的问道:“是吗?”
“你就不好奇他是怎么说你的吗?”
“王爷要是想说,凤盏不用问,也自会说;要是不想说,凤盏就是好奇也无用,不是吗?”
“此时的你与恒之描述的才有那么些相同。”凌宣辰悠然一笑,说道:“你哥哥说你不仅聪明伶俐,而且精灵古怪,不过有时表现的又不像一般的闺阁女子。”
“我就知道,从他的口中说不出我的好来。”凤盏微噘着如樱桃般的小嘴,面上是一副我早就猜到的表情。
“本王倒是恒之说的的这些还挺符合你的,好了,本王还要进宫与皇兄商议一些事情,你回去吧!”说完,凌宣辰站起身,准备离去。
“臣妾恭送王爷。”凤盏对着成王行礼说道。
后来,凌宣辰走后,凤盏一人对着凌宣辰远去的背影,喃喃说道:“挺符合我的,你怎么知道?”之后,也转身向雨霖阁走去。
回到雨凌阁,安茹与碧璇早已起身,她们进到凤盏寝阁发现阁中无人,急的到处找人。这时,看到凤盏回来,便赶紧迎了上来。安茹着急地问道:“王妃这是去哪儿了,也没让奴婢陪着?这天寒地冻的,定是冻坏了吧?”
凤盏还未来得及回答,碧璇便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还说道:“小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天气,对自己啊,一点儿都不负责?”
凤盏喝了两口碧璇递过来的热茶,放在一边,接过青云拿来的小手炉,紧紧地握在手中。凤盏觉得暖和好多了,才有些不好意思笑笑的说道:“我看你们昨晚睡得晚,天又早,便想让你们多睡一会儿。再说了,你们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说完,还站起身转了一圈儿。
碧璇笑着说:“不管什么时候,小姐都会说自己很好!”
安茹笑着接口道:“好了,既然王妃无事,那边传膳吧!”说完,便对着站在一旁的青云说道:“青云,吩咐下去开始传膳吧!”
青云对着凤盏行行礼,便躬身退了下去。
凤盏在一旁冷笑道:“现在倒是越来越有礼了,话还少了许多。”
碧璇看看门口,接口说道:“大概是心虚了,小姐对她那么好,她竟敢背叛小姐,将雨凌阁的事情全部告诉给那院的。要是我,我都不知道撞了多少次墙了。”
凤盏笑道:“其实,你也的确该撞好多次墙了。”
碧璇嘟着嘴巴,委屈地说道:“奴婢哪里就该撞墙了,还请盏王妃明示。”
凤盏绷着脸,说道:“目无主子,干涉主子,关着主子,让主子没有自由。”说完,忍不住大笑起来。
碧璇斜睨着看着凤盏,说道;“小姐应该有些自知之明吧!”
凤盏一听,作势要打碧璇,碧璇躲在安茹身后。安茹笑着拉着凤盏说道:“好了好了,现在早膳也该摆好了,王妃也该去暖阁了。”
凤盏听到此,才停下动作,对着碧璇说道:“今天看在安茹姑姑的面子上,就饶过你。本宫也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子能撑船,就不与你一般见识了。”
碧璇扑哧一笑,半蹲下身,双手交叠放于身体左侧,说道:“奴婢多谢王妃饶命之恩。”说完,便站起身笑了起来。
凤盏还欲说些什么,但这时青云走进来,低下头恭敬地说道:“王妃,早膳已摆好了,还请王妃移驾。”
凤盏请瞥了一眼青云,淡淡的说道:“本宫知道了,现在就过去吧!”说完,便走在最前方,安茹与碧璇紧随其后,向东暖阁走去。只是众人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名女子复杂的眼神,那眼神中包含着委屈、歉意与害怕。
到了东暖阁,凤盏坐在主座之上,因为凤盏早晨不喜吃油腻的东西,故桌上只是摆了几碟素菜与一小碗稀粥,看起来很雅致,也清淡得很。安茹将银筷递予凤盏,碧璇将每个盘中的菜夹到凤盏面前的小碟中,二人便站在凤盏身后。
凤盏手握银筷,并没有马上开吃,只是愣愣的看着其中一盘的金针银耳。一旁的青云忍不住颤抖,冷汗也流了下来,只是装作镇静。凤盏将她的表情尽收眼中,只是喝了些粥,随便捡了几样菜吃了。吃到半道,凤盏轻声说道:“青云。”
站在一旁的青云双腿一哆嗦,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说道:“王……王妃,有……有何……事,奴婢……奴婢……”
凤盏不等她话说完,便开口道:“你怎么了,这么害怕?本宫只是不想用这个金针银耳,你也不用如此吧!好了,把这个端下去吧!”
凤盏说完,青云才长嘘一口口气,站起身,说道:“是。”说完,青云走过去端起那盘金针银耳退了出去。
凤盏用完早膳,便与安茹碧璇二人回到房中。凤盏继续在屋中走来走去,安茹说道:“她那恁胆大了,竟敢给王妃菜中下药。王妃,要不就把她赶出去吧!”
凤盏摇摇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即使把一个她赶出去,还会有另外一个,这样一个接一个的也不是办法。咱们就等一个时机,让她自己不会往雨凌阁中送人。”
安茹与碧璇俱是点点头,看凤盏不知在想些什么,便都不再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