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吕布三人聚集的篝火处,苏逸背靠着一棵树,身上裹了一件厚重的单衣,斜躺在地上,眼皮微垂的发呆,无论高顺怎么劝说,他都不愿意去军营里和士卒一起睡,只是一个人在这片树林里,看着头顶的月亮,酣然入睡。
“将军,此子虽然见识不凡,却也不值得您如此信赖。”高顺依旧是一身戎装,声音有些轻,似乎怕吵醒不远处的苏逸。
“不值得吗?”吕布脸色怅然的叹了口气,目光迷离的说道:“我吕布九岁便能擒羊两只,十一岁时得马骑称号,同年力挫赛场大力士,被人呼为大力士神童,直到熹平五年,鲜卑人对族人的扩张更甚,父亲大人不得已之下南迁并州,而我也遇到了刺史大人,从此在大人帐下听令,一直效力至今。”
吕布将目光转向高顺,平静的说道:“吕某多年来勤勤恳恳,从无怨言,从之,你说我值得吗?”
“将军…”高顺虎目微红,低声道:“可如此多年都熬过来了,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吕布俊脸一沉,冷笑几声,说道:“我若再不主动争取,等那丁原与何进合谋斩除宦官,进了德阳殿,又有何人会为我彪炳功绩?他丁原倒是名利双收,我这枚棋子便也用不到了。”
吕布目光阴沉的继续说道:“人生在世,谁不愿功名俱得?偏生我吕布求名求利便不可么?”
“将军之言不无道理…”高顺眼中担忧之色闪过,说道:“可张先生固然有几分见识,胆略亦当不凡,可这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他一个个二八年华的弱冠少年又如何能做到淡定从容呢?”
吕布摆摆手,说道:“从之,平日里观你思绪缜密,怎么没发现之前那小子意有所指呢?”
“哦?”高顺有些讶然的看向吕布。
“那小子之前说,他对战场上的变化毫无把握,所依靠的,无非是黑甲军的战力,以及我的武勇,因此他便只负责在战前出谋划策,至于具体安排,却是需要你我二人了。”吕布长吁一口气,目光炯炯地看着高顺。
“可是…”高顺依然有些担心,开口再劝。
“不用可是了,从之,你不相信本将军么?”吕布凝视高顺,沉声说道。
晚风习习,吹动高顺的衣角,也在他的心里掀起一片波澜,只见他蓦然拜倒,声音坚定:“既然将军决心已下,末将请为将军马前卒!”
“我也知道这是一场赌博,不过我吕布一向信己不信天,纵然凶险万分,我也要博他一博!”吕布目光如炬,仰望星空。
高顺定定地看着这一刻气势恢宏的吕布,有些失神的回忆起了过去,想起当年自己与吕布的偶遇,嘴角忍不住抹过一丝笑意。
将军,当年你我二人的偶然相逢,却注定了高顺一生都将跟随你的脚步。
……
……
魏县城门口,韩狗子三人各自背着包袱,缓缓随着人群走出城外。
“狗子,你确定咱们往北方走是对的吗?”张大官脸上藏不住的犹豫,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乡,往遥远的地方而去,心里别提多紧张了。
在前面领路的韩当头也不回的说:“应当是往北去没错,我隐约记得大肚皮说过,他是来北方搜寻一些消息的。”
韩当目光深远的看向北方,脚步不停,继续说道:“以先生的智慧,路上一定会给我们留下一些足迹和线索,我们只要仔细观察,定能有所发现的。”
三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出了城。
“可是不跟咱们东主说声么?东主一直待咱们不薄。”紧紧跟在韩当身边的赵钱看了眼左右,出声问道:“还有沮大人,咱们不告而别,会不会有些对不起东主和沮大人的信任?”
面前是一小片平原,一条相当于后世天安门大街般宽敞的大路出现在三人面前。
韩当抿了抿嘴唇,沉吟片刻,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已经两个多月不见先生消息,我心里始终放心不下,须知当初要不是先生替了我,那后来被抓走的,便应该是我,而不是先生。”
“既然如此。”赵钱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魏县,暗暗握紧了手掌,脸色微沉着说道:“就听狗子的,咱们往北去!”
韩当寻着赵钱的目光望去,身后的魏县经历了战火的洗礼,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安闲,却又多了几分肃然,又想起在家中等待自己归来的母亲,忍不住双眼一红,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身后的张大官连忙跟了上去,赵钱眼神复杂的看着韩当,一脸的神思不属,曾几何时,我们一直喊着狗子的你,也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了。
……
……
次日一早,高顺便在全军面前宣布了去颍川的计划,如苏逸之前所料一样,黑甲军果然治军严格,虽然临时改变的计划和出发前不一样了,可依旧没有人提出异议,而是快速收拾好行囊,准备前往颍川战场。
靠在树旁的苏逸身躯轻轻动了几下,和吕布二人商谈一夜的他蓦然从梦中醒来,却见全军都已收拾妥当,正听吕布在阵前训话,苏逸低头想了想,起身缓缓走了过去。
“将士们,吕某自问待你们不薄。”吕布站在阵前一块大石上,手臂在身体两侧张开,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威猛的气势,慷慨激昂的说着话:
“这几年来,咱们北征匈奴,大败鲜卑,在外族人中闯下了赫赫声名!可是原本应该是朝廷功臣的咱们,为何时至今日依然是一身白衣?!我相信大家投军入伍并不只是为了为数不多的军饷,要知道,咱们的军饷甚至不如一名普通老百姓来的多!”
苏逸站在不远处,看着今日情绪格外激动的吕布,想起吕布能够在曹操兵锋最盛时屡屡击败他引以为豪的青州兵,脸色微微一动,忍不住陷入沉思中。
吕布自然不知道苏逸听见自己的训话也能想的如此深远,依然一脸激动的看着眼前的士兵们,声音蛊惑的继续说道:“咱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为了养家糊口了!!咱们是为了这大汉的天下!!”
黑甲军中渐渐有了骚动,不过声音很小,平日里严格的训练在此时起了作用。
“现在张角三兄弟起兵造反了。”吕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怒涛来临前的平静,纵身跳下石块,走到士卒面前,脸色倏然一变,怒声大喝道:“他们反了这大汉朝!便是反了咱们这几年来日夜守护的大汉朝!!”
吕布高亢的声音在整片树林里不停的回响,一直在他身后的高顺脸色也微微透出几分激动,紧盯着吕布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我不管大家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吕布,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破坏我要保护的东西,我的女人,我的亲人,谁若敢伤他们丝毫,我吕布与他便是不死不休的结局!更不要说这大汉朝的江山!!”
“这是我们辛苦守护的大汉!!不是谁都能轻易破坏的!!”
吕布紧紧盯着面前的士卒,眼睛瞪得通红,仿佛一头统帅狼群的王者,浑身散发出一阵凌厉的杀气,大吼道:“将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跟着我吕布,一起灭了黄巾贼!!”
一直压抑着情绪的黑甲军终于爆发了,像是从远古走来的巨兽,整齐的阵形在这一刻渐渐散乱,士卒们举起手中武器,跟着吕布的声音怒吼起来!
“风!!!”
“林!!!”
“火!!!”
“山!!!”
“风林火山!!!!”
黑甲军的口号取自兵法要义,在高顺看来,一支军队如果能将兵法口号融入平日的生活中,这才是真正的铁军。
高顺率先带头喊了起来,脸上青筋暴起,身躯随着吼声微微的颤抖着,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在他一浪高过一浪的喊声中,黑甲军的气势暴涨到了极点!
苏逸满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对高吕二人评价急速上升的同时,对于颍川一行的信心却也更足了。
PS:今日的更新有些完,抱歉了各位书友!!!!!另外说一点,27号俺要考试,所以可能没法更新了,不过看情况,如果时间充足,那俺一定会码出来的!!请大家支持小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