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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募兵

既然祖郎当年能击溃孙策亲率的数百精兵,那么以吕蒙部现在的兵力,未必一定能击败祖郎,更不用说生擒了。所以孙策允许吕蒙,从周瑜的秣陵、牛渚防线中借调四个军司马部两千人,为了便于吕蒙指挥,又再次给予了一个临时官职:行丹阳西部都尉。但出乎周瑜的预料,吕蒙得到孙策的授权后,竟然并没有找他借兵,而是开始了自行募兵。

在曲阿补充了三百五十人后,吕蒙部达到了五百四十人,这差不多算是一个军司马的满编额度了,但吕蒙身为别部司马,当然不会满足于这点人。

“两千人?”谢旌、徐盛、仓慈、刘靖等人顿时惊呼起来,吕蒙向他们布置了募兵任务,竟然让他们奔赴各地募兵两千!算上现有兵力,总兵力达到两千五百人。

谢旌、徐盛是惊喜,对这两个一线将领来说,兵力自然多多益善,刘靖却谏言道:“司马,这已经超过了您的军额上限了,即使孙将军再看重您,也请您务必谨慎行事。”

看重信赖是一回事,但如果擅自扩军,超过定额,没有哪个主公会放心这种属下的。

仓慈也道:“即使募兵回来,张纮和吕范那里也通不过的。”

张纮负责功勋记录和编制审核,吕范负责军资拨发和军粮调配,吕蒙即使招募到两千多人,超出编制部分也得不到张纮认可,而张纮那里通不过,吕范就不会下发钱粮。

一个别部司马,以军司马的编制为基础,向上不能超过校尉的编制。除非得到主公的特别许可,否则绝对不会超过两千人。据吕蒙所知,孙吴历史上,唯一一个别部司马超过两千兵的,只有董袭一人,但董袭拥有这么多兵力后,很快就晋升了。而大多数别部司马,都只有几百人、千余人。

“无妨,我不是行丹阳西部都尉吗?说实话我都想招募五千人,只是怕吓着孙郎、周郎、吴太守。”

都尉辅佐太守,主管一郡军事。吕蒙资历不够,所以只能分割丹阳郡,做西部都尉,而且还要挂一个“行”字。但不管怎么说,吕蒙在丹阳郡西部诸县,拥有了军事自主权,招募两千人以上的士卒,并不算违制。

“可是,您这是临时官职。”仓慈据理力争,“一旦破了泾县,完成任务后自行撤销,到时我们多招的人,还要解散掉。这样有什么意义?稳妥之见,不如只募千人,合兵一千五百人足矣。若祖郎势大,再从周瑜处借兵便是。”孙策现在的各位别部司马,还没有超过千人的,一千五百人已经很出位了。

“孝仁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吕蒙道:“如今丹阳郡内,周瑜手握一万五千兵,镇守牛渚五千足矣,秣陵再驻防两千,剩余的,他会向东打通湖熟、句容、江乘三县,连通曲阿、丹徒,从而形成完整的江防线,将兵力分驻大江沿岸,防备袁术、刘备渡江。”

“而负责丹阳郡西部诸县的,则是吴太守。但吴景并非良将,他无非是通过政治权谋,来平衡、分化、拉拢各县,从而让各县归顺孙郎。不过这样既时日持久,而且部分县也只会表面顺从。”

“我虽然目标只有泾县祖郎,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既然有了丹阳西部都尉的权柄,我当训练两千五百精兵,一个个县打过去,以武力降服之。”

“如此,于公,则丹阳各县彻底平服。于私,我可得到扫平半郡的功绩,并且以战养战,练出真正的精兵。”

“诸县平定,我最后才攻击泾县。届时完成任务,都尉职撤销,但凭借扫平半郡的功绩,我已经可以升任校尉了。到时以校尉之职,统御两千五百精兵,并不违制。”

跟着孙策平吴郡、会稽,功劳有二三十个军司马以上将领抢着分,又能分到多少?像最近几战,曲阿神亭之战、第二次牛渚之战、秣陵之战,三战下来,吕蒙部虽然杀敌不少,更斩杀敌将张英,但离晋升的功勋还远着呢。而现在独当一面,平定半郡,一个人独占半郡之功,这样的机会,这样的功勋,怎能不抓住?反正以孙策的能力,足以平定吴会,无需我去支援。那么我吕蒙在丹阳半郡之内,便掀起自己的浪潮吧!

当然,这样的做法,会让负责总领丹阳郡的吴景有些难堪,但那又如何?吴景才能平平,在孙吴体系中并没有足够的地位,就算得罪了又能怎么样?即使他是吴夫人的弟弟,吕蒙也不在乎。

徐盛长吸一口气,初时他只是为能指挥更多的士卒而高兴,他可是有着万人督的梦想啊。但现在,他忍不住震骇,子明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将一县攻略擅自更改为半郡攻略,于公于私都有好处,孙策能指责吗?根本不会。

更多的士卒,更多的战斗机会,可以更进一步验证所学的兵法。但这些都比不上吕蒙本身带给他的惊喜,一个不墨守成规、不按部就班的主将,敢于打破条条框框、敢于肆意妄为的主将,并且还乱来得有道理、乱来得能成功的主将!

或许子明真是明主……徐盛受吕蒙六日照顾之恩,会还报六年,若有六年同袍之情,会还报六十年,但并非认定吕蒙就是明主,只是被恩义拘束,被情谊羁绊。如今却觉得,吕蒙想别人不敢想,做别人不敢做,这份心气,正是徐盛心中明主的特征之一。

“而且,说实话,即使吕范那里下发的钱粮不足,以我们现在的财力,也足以支撑半年。”吕蒙自信满满地说道:“半年之内,足以扫平半郡。”

如果历史不出意外,孙策虽然能很快席卷吴会,但真正平定二郡,却需要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因为这两个郡,豪强贼帅实在太多了。而丹阳郡,这两年作为刘繇和袁术拉锯战的战场,土豪们受到殃及,实力大减,吕蒙有信心在半年内平定。若是平时,半年时间也只能勉强把新募士卒练成精兵,但吕蒙已经打定了以战代练的主意。

破庐江兵时,吕蒙部已经得到了大量物资,其后历阳土豪被连根拔起,九家土豪的积蓄,吕蒙部抢了三家。何况,眼前还有一财源……

“笮融在秣陵南部,建有浮屠祠,元节、文向,你们给我全部拆掉,当军资回收。”

史载笮融大建佛庙,“以铜为人,黄金涂身,衣以锦彩,垂铜盘九重,下为重楼阁道,可容三千余人……”秣陵南部,便有两座大庙,每一座庙宇,都是笮融收刮民脂民膏,抢劫百姓钱财,沾染了无数鲜血才建成的。

孙策对笮融妖贼深恶痛绝,但对浮屠神本身并没有仇视。自汉明帝夜梦金人,迎胡僧,译佛经,建洛阳白马寺开始,一百二十多年来,佛教缓慢地发展,到现在虽然只是非主流信仰,但慢慢有人开始接受佛,将其视为和中土传说神仙并没有多少区别的普普通通一个神,名为浮屠神。所以孙策虽然屠光笮融贼军,却并没有拆毁浮屠祠,正好便宜了吕蒙。

吕蒙同样对佛教没有丝毫仇视,前世曾经游览过不少名寺古庙,也曾看过几卷佛经,多有启发,甚至还买过几串念珠当小饰品把玩。但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不要说只是佛贼笮融建立的浮屠祠,便是高僧大德当面,又能如何?

尽管是为了军资,吕蒙仍然满脸正气,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我等祭祀,当只祭天地山川、圣王先贤、忠臣义士,至于这些牛鬼蛇神,皆是虚妄,皆为淫祀,我当禁绝之,统统打倒!”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不是说不要祭祀,但一定要引导百姓,不祭祀那些虚妄的鬼神,而是祭祀圣贤忠良,祭祀圣贤忠良所代表的道德和精神。禁绝淫祀,乃是善举。战国时西门豹禁绝淫祀,导人向善,名垂青史。仓慈、刘靖等人都是儒家士子,不由颔首点头,司马虽然不通儒学经义,但所作所为,却暗合圣贤要旨啊。鬼神虚妄,只会诱惑百姓,将其根除,确实是上法先贤、下惠万民的善政。

一声令下,庙宇崩塌,神明崩溃,得金铜锦缎无数,远远超过吕蒙之前缴获所得。其后,众人各持钱财,谢旌往丹阳、徐盛往溧阳、仓慈往石城、刘靖往芜湖,吕蒙自留秣陵,于五县内招兵买马。

孙策连战连胜,以席卷之势取代刘繇,极大地震动了整个丹阳郡,也让一些有武勇的热血男儿起了从军征战、建功立业之心。吕蒙的募兵行动正是时机,又有丰厚的安家费用,再加上孙策最近刚刚颁布的从军家庭赋税优惠政策,响应募兵者数量超过了吕蒙的预计。

尤其是仓慈、刘靖所去的石城、芜湖二县,原本历阳百姓如今便是分布于这两县。这些历阳人在分了田地,安定下来后,想想过去几年袁术治下的横征暴敛,他们非但不恨让他们背井离乡的吕蒙,听说是吕蒙募兵,反而踊跃参加。

最后在秣陵汇集时,新募士卒竟然超过了两千人,达到两千四百多,加上原本将士,吕蒙已经拥有三千军。

三千精壮,就算在未来半年的以战代练中会折损部分,但吕蒙深信,半年之后,他将至少拥有两千精锐,这正是他未来起家的根基。孙策起家也不过数千,刘备辗转流离,最弱时只有数百,他们能由弱到强,雄霸一方,吕蒙有此两千劲卒,也能做到,并且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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