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回过神来,“你说谁是哑巴?”
那人笑了起来,“咦,原来是会说话的,可是脑袋却不好使,这里除了我和你还有第三个人吗?难道我说自己是哑巴不成?”
新月脸上的红晕立刻褪了下去,她颤声道:“你……”
那人却不再理她,回头发出一声清啸,马蹄声复又响起,片刻,那刚刚疾驰而过的快马奔了回来,稳健地停在新月和那人面前,昂首嘶鸣。
那人面露微笑,拉住马脖上的缰绳,在马背上轻轻拍了拍,那马立刻止住嘶鸣,温顺地垂下头来。
“这是你的马?”新月问。
那人瞟了她一眼,“看出来了?还不算笨到无药可救。”
“刚刚明明是你的马差点撞到我,你不但不道歉,还这般冷言冷语,真是无礼。”
那人轻笑一声,“谁让你深更半夜一个人走在街上?再说刚刚可是我救了你,按理说你该谢谢我。”
新月气急语塞,脸涨得通红,“白天惊扰百姓,夜晚纵马横行,居然还这样理直气壮,难怪会有人说你是小魔王。”
那人却哈哈大笑起来,“我理会别人的话做甚么?”
他就要翻身上马,目光无意落在路边的石砖上,忽然咦了一声。
新月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赫然见到一直挂在自己胸前的玉坠落在地上,她急忙弯身去拾,却被那人抢先捡了起来。
“还给我!”新月急道。
那人将玉拿在手里,擦拭上面粘着的尘土,“你说这是你的?”他问。
“那是我爹娘的遗物,肯定是刚才被你……掉在地上了,你快还给我。”新月急道,脸又莫名地红了。
那人摇头,叹息道:“女孩子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学人撒谎。”
说完,他将玉收入怀中,翻身上马,轻啸一声后扬长而去。
新月急愤交加,追在马后,边跑边喊道:“那是我的玉!你还给我!”
那人却不理会,转眼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新月拼命追赶,却终究比不上那白马的速度,她在街道的尽头无助地停下来。她气喘吁吁地望着那幽静的长街,眼里噙满泪水。
那也许是爹娘留下来的唯一信物就这样眼睁睁地让人抢走了!
整个夜晚,新月茫然地徘徊于附近的几条街道之间,却再也没见那人和白马的身影。天边泛白时,她失魂落迫地回了客栈。
她双眼通红,心怕施桐见了担忧,便在柜台叫醒了打盹的店小二,向他要了湿巾擦脸,收拾一番后才上楼。
出人意料的是,施桐并没有在房里。床上的被褥未叠,包袱也在,就是施桐不见了。
新月急忙下楼拍醒那店小二,“我师父去了哪里?”
那店小二睡眼酥松,“你师父?”
“就是和我一起的那位夫人!”新月急道。
那店小二揉着眼摇头,“不知道,没见到有人出去啊。”
新月内心焦急,但见他的模样,也知他答不出什么来。她心想必是师父醒来见自己不在,便出去寻她去了。想到这里,心中又一阵悔恨,自己不该半夜独身一人跑了出去,丢了爹娘的信物不说,还让师父这样着急。
她跑出客栈,在大街上漫无边际的寻找施桐。天光放亮,红日升了上来。街上人头攒动,沉寂了一夜的集市又变得繁华热闹起来。
一个不留神,回头张望的新月和一个大汉撞在一起。那是名轿夫,正和另外三人合力抬着一顶软轿。两人撞在一起后,那轿夫身子一晃,软轿马上倾斜,里面传出一个女子的惊呼声。
“这位姑娘怎么回事?都不带看路的!”那轿夫叫道。
新月马上弯腰道歉。
轿子右侧有位扶轿的年轻姑娘急问轿子里的人,“小姐没磕着吧?”
轿里的女子答道:“没事。”
那扶轿的姑娘看了新月一眼,嗔道:“走路留点神,像你这样失魂落迫的,幸好冲撞的是我家小姐,若是换了别人,你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新月又弯腰道歉,“真是对不起,是我和亲人走散了,心中焦急,一时没注意撞到了这位大哥,请姑娘……”
她的话还没说完,轿中的女子却突然大叫道:“新月!”
新月惊讶僵住。
轿帘的立即被掀起,一名少女从轿中急冲出来。她模样清雅,蛾眉曼睩,着一身飘逸杏色缎裙,神态间惊喜交杂。
新月抬头看她,瞬间也怔住,“易安?”
待明白过来,喜极而泣地俩人拥抱在了一起。
那名少女正是新月日夜思念的易安。
“新月,你怎么才来汴京?这几年里我苦等你不来,便差了许多人去寻你,快把大宋找遍了,也不见你的消息,我好怕你把我忘了。”易安抱着她哽咽道。
新月红着眼圈笑道:“说来话长,等下我们慢慢细说。”
俩人拉着手,笑盈盈地打量着几年不见的对方。
易安笑道:“新月,我都快认不出你了,你的宛兮清华会让世间所有珍宝都黯然失色的。”
新月也笑道:“我也差点认不出你了,几年过去,你比过去更加矜持稳重了。若不细看,我还以为刚刚我冲撞的是哪家的大家小姐呢。”
那扶轿的年轻姑娘听了,插话道:“什么以为是大家小姐?我家小姐是礼部员外郎千金,本来就是大家小姐!”
新月一愣。易安笑着嗔道:“音儿,不得无礼,新月是我的好妹妹。”
那音儿打量新月,疑惑问道:“她就是小姐日思夜念的那位姑娘?”
易安笑着点头,又拉起新月的手来,“这世上就只有一个新月,除了眼前的这位大美人,还有谁可以是新月?”
新月扑噗一声笑,对音儿说,“别信你家小姐的。”
那音儿对新月鞠身道:“新月姑娘,你是小姐的救命恩人,音儿刚才多有冒犯,请你原谅。”
新月连忙扶住她,“可别这样,我受不了。易安也是我的恩人,再说刚刚错的人是我,要道歉也该是我来。”
音儿见她和颜悦色,不禁笑道:“新月姑娘和小姐说的一个样。”
新月和易安异口同声,“什么样啊?”
音儿清脆地笑了起来,“一个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