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小姐出题,我心中还真有等不及了。”
神秘花魁暗啐一声,道:“我自幼便学得不少清词小令,若与公子比试清词,对公子不公,昨日罗宁先生琅琅一篇长慢词我又做不出,今日何不就与公子现场作一首短词小令做一下比较?”
“我们在同一词牌下各作一首短词小令,切曲押韵,高低就由我的一位朋友区分,你看可好?”
罗杨心说这个世界的词牌自己肯定不知,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照搬。他还是想要表现的很有风度,既然本来就不是为取胜,不妨输上一场,但输要输的有气势。
“既然小姐相信你朋友的才华,在下无意见。”
神秘花魁还是很期待于罗杨表现的,在一番驳斥公子哥读书为求富贵论后,罗杨在四清女眼中的形象已不像最初那般糟糕,罗杨的话等同于维护了社会地位低下之人的脸面。南方的花魁从开始就对他甚有好感,现在更是一个个偷偷把花放在罗杨的诗词旁边,罗杨再看过去的时候,花已经堆了一小堆。
“我们就以‘仙流驻’为词牌写一首,各写一首。”
罗杨心说这次输定了,什么‘仙流驻’从未听闻。
“请小姐先开始。”
“莲叶初生南浦,两岸绿杨飞絮。向晚鲤鱼风,断送彩帆何处?凝伫,凝伫,楼外一片云幕。”
在场的公子哥平日里听惯了这样的小令,叫好鼓掌声此起彼伏。只有一个傻愣愣的罗杨,脑海里似乎飘过一些东西,似乎记得,又好像不记得,似乎是那句“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的名句,一个人的名字突然从脑海冒起,不就是李清照的《如梦令》嘛!不过前几句实在是记不清楚了,也就连猜带蒙补全了就行。
“常记溪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罗杨记得不全,全篇也只错了一个字而已。当他说完,整个人似乎也飘飘然了,看来两个世界也并非全无联系,连这种小令的词牌都能碰上,尤其是碰到自己还能背出来的。
沉默良久。
罗杨正要相问判定是谁取胜时,空中缓缓落下一块红布,正好落在罗杨的头上,倒好像是块红盖头。
罗杨一把将红布扯下来,这时神秘花魁说道:“是公子取胜了,小女子的清白如今就交托道公子手上了。”
罗杨被盖了个大红盖头正觉晦气,听完马上道:“我想是小姐误会,我只是想见小姐一面,至于毁人清白这么严重的事情,我这么一个知道礼义廉耻的小书童还真做不出来。”
神秘花魁又是老长时间的沉默,最后她的话中有了颤音:“原来是你嫌弃我们这等青楼出身的女子,既然你不愿与我相携连理,那就由原儿小姐另行安排时间,我只与你单独一人相见。”说完一个模糊的影子从屏风后进了内堂,竟自始至终未瞧见她的模样。
“既然你不愿与那位姐姐共度良宵,总愿意与我一同吧?”
罗杨正在努力想看清那个背影,惠儿几乎咬着罗杨的耳朵说话,整个身子都粘着罗杨,罗杨能感觉到她身上浓郁的兰花香气,不过还能感受到腰间冰冰凉凉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抵着。不是匕首就是银针这等粹了毒能要人命的兵刃。
“那是当然。”罗杨的表情僵硬呆滞,继而扬声对忐忑的四清女说道,“我与这位姐姐是老相识,你们几位晚上休息好别做噩梦,以后有机会再联络!”
惠儿像是托着老情人一样,就这么众目睽睽牵着罗杨的手上楼,留下男人羡慕和女人恼怒愤恨的目光。男人羡慕他的艳遇,女人则嫉恨他的薄情和无礼,一次赢得这么多女子的垂青,却只留下一句告别的话就拍拍屁股走人。
罗杨本想求助于小侯爷,被惠儿这个女刺客拽到房间里,不被杀也会毁了自己清白,若是被迫还要做反抗朝廷的乱臣贼子就等同把自己的命挂在房梁上了。罗杨目光巡视当场也没发现小侯爷的踪影,原来苏言正跟下盘口的当地蛇头交涉,赢了一万多两银子能轻易兑现才怪,苏言借侍卫以壮声势。可怜罗杨小小年纪,就这么被一个心肠恶毒的女子拖到房间里迎接“先奸后杀”的命运!
罗杨被带到一个房间门口,惠儿一脚把他踹进门,却从外把门关上,屋内黑漆漆只能靠门缝传来微弱的光亮视物,罗杨敲门大喊着要出去,里屋也传来门板碰撞的声音。
难道是惠儿从另一个门进了房间?索性出不去,罗杨试着往里屋看了看,一片漆黑。
“小兄弟,一日不见,看来不仅未丧命丢手臂,反而更精健了!”
罗杨吓了一跳,这声音很熟悉,刚才还听了几遍,正是那惠儿的,只是声音沉稳平和了许多,没有刚才那么大的诱惑力。
“你,你怎么跑到里屋去了?我……我没泄露你们黄兰教事情,你可别杀人灭口!”罗杨心说,这才是你真实的自己吧,刚才那么妩媚全是假的,不过说实话,如果她不是刺客,“惠儿”还是个很吸引男人的尤物。
里面的声音淡然如水,和那日罗杨中毒后遇到的女刺客声音缓和度别无二致:“本来只是想借南北花魁的名声筹些义军的经费,没想到会因为你的到来起这么大的波澜,不过好在姐妹们不用被那些纨绔公子玷污身子,也算是你积了德。”
罗杨哼哼一笑,冷声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怪不得拿刀逼着我上楼来。”
“你是说,刚才并非你真心实意,你的本愿是让那些姐妹一同陪你过夜?”声音明显不善。
“怎么可能?你看我身体还没发育完全,从来没尝过男女欢爱的滋味,姐姐,你看我们也这么熟了,看在我下午救了你们黄兰教那么多弟兄的份上,放过小弟弟一马可好?”
“我说过,你我非亲非故,不要再称呼我姐姐。”
罗杨没想到她竟然在这时候还这么在意那个称呼,如果在意刚才在楼下怎么不说?
“小兄弟,你的诗才的确了得,胸中的学问不少,何不过来帮助我们川南的义军,做些正义之事?”
罗杨心说,来了!先加以利诱,再施行威逼,电影里的情节都是这样发展的。
“我……我只是个小孩子,学问大大的没有,至于什么义军朝廷还有什么叫大事我年纪小不明白!”
“我今日调查过你,你的本名叫罗宁,是个很有才的才子,年纪的确尚幼,不懂孰是孰非的大道理,不过也是个爱憎分明有情有义之人,否则昨日就不会为小侯爷档那一剑,今日也不会以智计相救教中的弟兄。慈悲之心正是你最大的优点,若是加入我们,日后也能得到高官厚禄,甚至名留青史。”
罗杨感觉自己就像跟女鬼对话一样,她平静的声音都是一个腔调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