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得太近,几乎紧靠着念奴,念奴扯了扯被他压住的衫子,只往旁边靠了靠。一致挂满沉甸甸花朵的枝桠就在眉毛处,她低低头,缩起了身子。书生却一把抱住了她,把她揉进了怀里。她生气地想要推开,却被他按住了:“别乱叫,小心让宫人们发现我不是女儿身。”
念奴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脸一热。
“你长得就够妖孽了,不用担心她们怀疑。”轻声顶着嘴,却不再抵抗,反而靠着他,有些疲累了,想要睡着。
“酒来了。”他笑着,却把她抱紧不放。侍女很有眼色,见此情形把夜光酒壶和两只莲叶红杯放在了一旁的青石上。酒烫得刚刚好。他抿了一口,甚是满意。
再推念奴时,发现她已经因为一晚的折腾沉沉睡去。他独自饮了一杯酒,苦涩一笑。
自己此番若不下凡,她一个人该怎么过。
花枝最深处,是一片黑暗,山石堆砌,一个女子渐渐走了过来。她所过之处一片混沌,好像黑暗留恋不去。她的怀中抱着一束白色的花。花瓣发出温润的光芒,零落于地后因为灵力消散而融化于土。
“冥妃消息好快……”
“这个女子,你出多少价格能卖?”冥妃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
她的手虚空的触摸着她的脸。她的身体立刻扬起了莹亮的光芒,很微弱,掉落在地的铜灯也发出微弱的光芒,与其遥遥呼应。
明与暗,生与死。始终是最大的敌对者。
“想当年,她一介凡女从死尸之地以荨麻为衣,以幽冥之泉为饮,破了图夜的护身之咒,把他封印在自己的铜灯里,用了多大的勇气与毅力。她所展现的才智,已经价值连城。”
书生把头微微抬起点,却始终不敢直视冥妃的眼。
卖给冥妃,冥妃将拥有她在人间的肉身和所有能力,不过这个世界上,也再也没有了念奴。
念奴做了噩梦,在他怀里忽然哭泣起来。
“卖了吧,反正她永远也不属于我。”
冥妃凝结灵力化成一朵娇艳的光之花朵。
“二十万年……”
“省了你渡次劫。”冥妃笑得不无妩媚。
书生苦笑一番。把念奴放在石椅上,她蜷缩花下,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书生持了那枝花,脸色却黯淡了下来。
冥妃手中的花在空中飞起,好像萤火虫。念奴半梦半醒的睁开眼睛,只看见一个倾国倾城的的女子,白色闪光的花瓣在飞。
冥妃伸出一只手,白色的花藤蔓延,把念奴轻轻裹住。
念奴如玉的面颊在夜晚的空气出泛着白色的冷光。冥妃的嘴角渐渐勾出了一丝冷笑。
“这副躯壳内,不是一个人。”
“还有个人化的魂。”书生嗅着花香,冷冷看着。
冥妃秀美微颦:“好,我们看看谁厉害。”
天边一声凤吟,凤五儿拖着长长的羽翼好像流星一样落了下来。
“早就听说过神界有这种交易,没想到我们自尊自贵的南海水君也会做出这样的勾当。”
书生持花一笑:“五儿,别不自量力了。交易已经成立,念奴已经是鬼族的人了。”
念奴觉得热,浑身滚烫,好像血液都要被沸腾了。她隐隐记得书生说要和她喝酒,但是她好像还没喝酒吧,为什么现在头疼的那么厉害。
梦里是一个小姑娘,在一条条巷道间奔跑着,手里拿着偷来的钱袋。家里的屋顶破了一个大窟窿,她听见妈妈回家了,她跑进了衣柜里,妈妈不喜欢她进自己的屋子。妈妈旁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她不敢说话,那个男人把柜子锁死了。柜子好黑。她梦见自己告诉自己,她要死了,困死在那里,但是她不敢说话,怕被妈妈发现了打自己。
梦里的自己始终在巷道里奔跑,赤着脚找寻回家的路。她是一只土生土长的老鼠么。
念奴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晨光照亮了帷幔,照亮了宝钿发钗,眉墨兰膏,盈盈的龙涎熏人若醉,念奴自觉身子大好,闲来无事,照着花样子在罗裙上绣着花枝,一个侍女趋步走了进来。
“念奴姑娘,尘妃和袭妃来拜谒问安。”
念奴抬了抬眼,看见这对双生花走了进来。就又低头,用心密密地绣着花。
“念奴姐姐,明日,新帝就册封新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