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声音都沉寂了下来。
是他撕开自己伤口时流下的泪吧。念奴怯怯望了眼书生,他清湛眼眸流转着笑意,念奴心虚,一句话说地磕磕绊绊:“我……我后怕……怕治不好了。”
念奴垂了眼睑,一副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柔弱。
太子心伤,喃喃道:“有什么后怕的。”
念奴开了纨扇婉转一笑,静好如初。
大风卷了帘慢,念奴坐在屏风下调了药膏,怕苦,悄悄合了些玫瑰汁子进去。书生脱了女子衣裳,只披了件单衣,风雅地斜靠在窗边望着月上宫室凡人无法辨认的轮廓。却不知道这边念奴的脸皮已经烫了一遍又一遍了。
只是他至此没做什么冒犯的事情,是而念奴十分欣慰。
念奴在心里掂量了一回,又掂量了一回,诚然他对自己绝无半点轻薄之意——他若是有的话也不会等到这一刻,但是他对自己没那意思又要听从太子安排与自己一起睡觉就太说不过去了。
于是这药汁子调了半天也没调匀腻。他总也不让她停,她也没那胆子。正思忖着手麻了是不是要换脚的时候,他这边一把折扇打了过来,这是他的招牌动作,她知道药已经好了,便住了手。
“唔,手艺不错,把你送上山顶,那帮老头子肯定开心死了。”
原来他还没忘了要把自己送去做什么华国圣女。念奴心里颤了颤,勉强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没想到平时骄矜易怒的他今天对她的笑容视而不见,反而淡淡笑了下,眼眸好似融冰般的温暖。
“我上次送你的丹青,你还留着么?”
念奴怎敢扔了?回身从打开柜子,恭谨地持了来。
“你去到那水纱帘下,摆出一样的姿势来我看看。”一合折扇,从妆奁边的那瓷罐中取了一枝水养的海棠,插在念奴的鬓边,“去吧。”
念奴站在帘下,摆出梳理头发的样子,心里一片悲戚。
他看了会儿她,又看了会儿画,忽然道:“你可知道,你说的那个阿楷为何忽然不见了。”
念奴的脸色青了青,怕他不说下去,便没有打断。
“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但是你却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这是一个哑谜。你何时能解开这个谜,你什么时候就可以见到他了。”
念奴忖度了会儿,趁着他今天心情好,挑着紧要的问吧,能探听出五儿的事情最好,便问道:“皇陵里,原来有只凤凰么?”
“不仅有凤凰,还有貔貅,白虎,不过你也看到了,它们都不在了。”
“它们去哪里了?”
“它们不在的原因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始皇之魂已经离开了皇陵,按照传说中那样,阳世转生的大门已经开启,掌灯女官为他引了来世的道路。”
念奴点了下画:“就是那名女子么?”
他的眼神有些寂寥,半晌,只是对她说:“不用摆那个姿势了。”转了身子,拿起药壶,他出了画阁,只剩下她。
第二日,宫里传来了消息,皇上要宣见华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