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四月,夏亚差不多天天都待在甜品店里,安伯森出现了三次,每次都和她一起吃茶点。
夏亚的第一份功课就重做了几次,不难想像今後的训练有多可怕,想不到平时没个正经样儿的饱尔兹,对徒弟的要求却是出乎意料的严谨。最终,夏亚也不负他的期望,报告一次比一次长,最难得的是她开始运用五识,眼、耳、鼻、舌、身,来观察事物,不会只着重眼睛所看到的表面之象,而是靠综合各方面的情报来分析事物。当然,血族的超群视力,也给了夏亚不少帮助。
能够脱离监视广场的功课,夏亚感到万分高兴。如果再继续下去,她真的要疯了!夏亚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她梦到自己被困在广场,怎麽样都出不去的恐怖情景。这就好比上辈子,梦到自己高考考试迟到,忘记带笔,以及看到空白考卷时的惊栗情形一样。
夏亚伸了个懒腰︰“终於可以休息了。”
窗外白云飘飘,清风徐来,树叶在风中摇曳生姿。如此一个美好的下午,夏亚不想把它用作修练,所以缓步来到院子。
院里种了几棵大树,夏亚在树下放了张摇椅,她放松地躺在椅子上,墨黑的长发融入斑驳的树影中,阳光从枝叶间流泻而出,照在她白晢的皮肤上,生出朦胧的亮光,在树下的她彷佛成了一个虚幻的存在。
午後的风有阳光的味道,微风带起夏亚的长发,和枝叶一起在风中舞动。她看着深浅不同的绿色,在眼前摇摇晃晃,眼皮渐渐沉重……
最近,伯丹见得最多的不是妹妹,而是他的邻居伊。因为妹妹忙着功课的事,没有时间理他,加上伊和卡米拉姨姨又愿意指点他,所以伯丹几乎每天都在邻居家锻链。
伯丹做着挥剑的练习,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到下巴,他也顾不得去擦掉,只是专心致志地挥剑。
“伯丹,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伊看了看时间,他已经练习了很久。
卡米拉却严厉地说︰“一定要挥足三百次,才可以停下。”
伊一直接受卡米拉的训练,所以这种强度自然应付得来,可伯丹不同,虽然资质不错,但一上来就要跟上他的步伐,似乎有点强人所难。
卡米拉拍手大声地说︰“好!可以停下来。”
伯丹累得坐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伊给了他一杯水,让他顺完气再喝。
“伊,我妈妈弄了些食物…送给你们……就放在客厅里,你替我去拿吧。”伯丹向後一躺,大字型摊在地上。
“梅莉实在太客气了!伊,去把东西拿来,大家一起吃吧。”
伊打算把夏亚也叫过来,他们很久没见了。前一阵子外公拉着他四处走,等他有空了,夏亚却又为了功课而忙得不可开交。现在,总算有时间见面了。
伊推开院门,看见夏亚躺在摇椅上,走近一看才发现她睡着了,本来想叫醒她,却又不忍心。
一片树叶落在夏亚的身旁,伊抬手拾起,手指滑过发丝,柔顺的触感撩拨心弦。他顺手执起发尾把玩,漆黑如墨的发丝在指间流走,他重新执起发尾,并圈了几圈牵在手里,手中的感觉很实在,伊展露出幸福的笑容,他已经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伊凝视着夏亚平和的睡脸,心想她真的很像个玻璃娃娃,外表看上去纤幼脆弱,但因此小看她,绝对会後悔的,她的内在和外完全是两回事。伊摸着肩膀,那里留下的疤痕时刻提醒他,夏亚凶狠起来有多可怕。
他知道夏亚不是寻常人,也知道她和她的家人不同,但一切都不重要,能够一直维持现状就足够了。
伊都不知道自己看了她多久,直到有人拍他的肩膀,他才反应过来。
伊被来人一吓,连忙後退,却忘了手里还牵着夏亚的发丝,结果某人头皮一痛,从梦中醒来。
夏亚睡眼惺忪,还没反应过来,怎麽一睁开眼就见到伊和师傅了……
饱尔兹意味深长的看着伊,嘴角向上露出诡异的微笑。伊的脸很红,浑身不自然地站着,双眼猛盯着地下看。
夏亚看了看地下,什麽都没有,然後疑惑的道︰“怎麽了?发生什麽事?”
饱尔兹用奇怪的音调说︰“一个人睡在这里也不怕被偷袭!”
伊一听,身子僵住,马上说︰“我是来拿东西的,先走了。”
夏亚无奈地说︰“还是白天呢!师傅。”
“不行,你的警戒心太低了,竟然发现不到我的到来。”
夏亚觉得饱尔兹在强词夺理,“那是因为师傅你太强了,我怎麽可能发现到你?”事实也的确如此,上次在湖边钓鱼,还有说他坏话时,夏亚都没能发现他的存在。
饱尔兹听到徒弟赞赏,心里顿时飘飘然的,可脸上还是一副不满的样子说︰“那至少也要发现到伊的存在!”
夏亚反省了一下,师傅说的不无道理,她最近过於散漫,可能是日子过得太安稳了。
饱尔兹看到夏亚在反省,便安慰她说︰“不过,那小子自幼接受训练,你发现不到也是正常的。话是这麽说,提高警戒心的训练还是要进行的。”
夏亚垂头丧气的回答︰“是的,我知道了。”
为什麽饱尔兹会出现在这里?那是他已经转移阵地,每次从赌场出来,都不再光顾餐馆,而是进驻到无辜的徒弟家里,以教导之名行蹭饭之实。
之於家里的围墙,则在慢得不能再慢的施工速度下完成了。
伊拿着篮子出来,打算急急逃掉,却被饱尔兹一声留下。
“伊……先不要走,我有些事要和你好好商谈。”话里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伊僵硬地走过来,把篮子递到夏亚面前,自己却侧着面说︰“夏亚,麻烦你把篮子送到我家,妈妈和伯丹在等着。”
夏亚一愣,今天的伊很奇怪,平时说话都会看着人,究竟刚刚发生什麽事了?
不会是饱尔兹在搞鬼吧?
名声不好的人,总会被人怀疑,要怪,就怪某人其身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