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时分,瑶儿将药熬好送了来。仪华找了个借口将她支走,偷偷把药倒进夜壶。再过一个月,便是大选的日子,只要能拖到那个时候,就不用参加,到时候自然是要落选的。结束以后就可以归家,不必留在宫中。她不想困在这里。
因为没有服药,仪华的病就拖着。每日,其他秀女去慎行司学习宫中礼仪,她便在房间看书刺绣打发时间,倒也清闲。听碧楦讲,教导礼仪的嬷嬷十分严苛,对这班秀女也不手软。秀女都是出生于官宦之家,从小锦衣玉食,在家中被侍候惯了,哪里吃过这些苦,一天下来,叫苦不迭。碧楦也是不好受,几日下来,人消瘦了不少。每日,一结束她就会来找仪华,陪她聊天解闷。不过,碧楦从来不抱怨,倒是听她讲了许多趣事。仪华很少外出,有她在旁边陪着,也不那么闷。
但宫中从来没有平静日子,即使她不愿与人相争,仍避免不了宫中的是非。
宫中传言,宁王即将被册立为太子。宁王妃三年前离世,皇上势必从这届秀女中择一人为宁王妃。这么一来,众秀女又有了另一重期待,成为宁王妃。显而易见,皇上年事已高,若是成为皇上妃子,只怕没个几年就要守寡。而宁王不过二十五岁,春秋鼎盛,日子还长着。当然,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她们是不会宣之于口的。
那日,仪华掉进池塘,被宁王救上来后,人世不醒。宁王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回储秀宫。男女受授不亲,难免惹人非议,此事很快在宫中传开。
仪华生着病,出门也少,可还是会听到其他秀女的闲言碎语。
“听说那个张仪华掉进水里,是宁王救的她。”
“可不是嘛,妖精狐媚的东西也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作法子勾引宁王。”
“姐姐如果想知道,为何不去请教人家,跟人家学学。”
“免了,我家中世代书香,身家清白,哪能像她一样不自爱。”
不止她们,连宫女们也时常窃窃私语,看仪华的眼神也是异样。
碧楦听了,为仪华不平,便要去与她们理论。
仪华拦着她,不着不恼的,淡然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们要说便由她们说好了。你不去管她们,她们觉得无趣,自然会消停。何况,我不想妹妹因为我而树敌。”
碧楦怒容未消:“可是怎么能让她们如此败坏你的名声。”
仪华悠然自得的道:“身正不怕影斜。而且,她们如是说,败坏的不是我一人的名声,自会有人惩治她们。我们只需坐壁上观即可。”
果然不出几日,那几个秀女被皇后杖责,赶出宫,取消了秀女资格。这天下最想宁王死的便是皇后。她一壁阴谋诡计陷害,一壁却又扮演着慈母良贤,维护宁王名声,行事果然滴水不漏。
那以后,宫中上下再也不敢闲言。
碧楦比仪华还高兴,绘声绘色的给她描述那几人当时的狼狈模样。同时又十分佩服仪华。“姐,你早就猜到了,对不对?”
仪华抿了口茶微笑道:“皇后统御**,肃清**风气本就是皇后的职责。如果皇后对此事置之不理,难免惹人非议,落人话柄,认为皇后针对宁王,故意放任谣言,以打击宁王的声誉。而且这件事对宁王并不会有真正的影响,既然如此,皇后何不解决这件事,做个顺水人情。”
碧楦听的一知半解,但她听出来仪华早料到皇后会出面,佩服不已:“怪不得连爹爹都说你聪慧过人,有将相之才。姐,你若是个男儿身,一定能为大周建功立业。”
仪华含笑道:“妹妹笑话了,我不过是瞎猜罢了。”
这事只是宫中血腥斗争中的小插曲。就像是水面轻起的微漪,没人会在意。过不久,人们就会将这件事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