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仪华向东而座,十几名妃嫔左右分座二边。
元妃跪在地上,栗栗自危。宁王不在府中,府中事务由王妃全权处理。即使王爷他在府中,从他将她禁足这件事上看,王爷是支持王妃的,也对她出言讥讽王妃而心有不满。而且司空府谋反一案证实只是有人陷害,王妃是安然无恙。王妃现在是要对她作最后的处置。这次,王妃一定会杀了她,以治她不敬之罪。“娘娘,求你给嫔妾留个全尸吧。”
“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仪华淡淡的道。
元妃身子一震颤,不知王妃要用何残忍的方法杀死她。
听得仪华缓缓地道:“你出言不逊,对本王妃不敬,言行有失,,本王妃罚你抄与经书十卷,以儆佼尤。”
有妃子开口道:“娘娘,这样处罚会不会太轻了。”
仪华瞟了那个妃子一眼,露出一丝哂笑,此人与元妃往日并无过节,却在这会落井下石,实在有违她意。那妃见着仪眼神,自知失言,顿时低下头。
程妃道:“娘娘宅心仁厚,宽大为怀,妾等感佩不已。”心中暗道:“容妃是个不吭气的,其它诸妃既无子息又不得宠,不会有什么争夺之心。饶是如此,王妃仍特特将元妃带出来,如此彰显仁仪,又对每个人都礼遇有加,不分彼此,这府中诸妃还不对她心悦臣服,五体投地。”
元妃感激涕零道:“谢娘娘不杀之恩。”
仪华抬了抬手:“退下吧。”
“嫔妾告退。”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
仪华疲累的按了按头,说道:“我有些乏了,你们也都退下去吧。”
众人依依起身,整衣敛容行了礼,衔尾退了出去。
堇儿不无担忧的道:“娘娘,就这样放过这个元妃吗?”
仪华闲闲的道:“吃一堑长一智,这元妃吃了这么多苦头还不知道吸取教训,消停收敛,要与我为敌,那她也真是太蠢笨了。何况,她不如尹妃的心机谋算,就算她对我心存忌恨,凭她的本事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而且现在首要的是应对皇后,我不想府中再出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需要施仁使众人心中平服,上下一心,同气连枝。”她可不想顾此失彼。
堇儿似有所领悟,点了点头。
这时,香苓进来禀报:“娘娘,长吏大人求见。”
“快快有请。”
张景之随即入内,抱拳行礼:“微微参见王妃。”
仪华虚抬了抬手:“兄长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张景之谢过入座。
兄长现在是羽林军长吏,身负保卫皇宫的重任,等闲脱不开身的。他来王府一定是有事。仪华问道:“大哥可是有了秋华的消息?”
张景之无奈的摇摇头。
仪华顿时露出失望之情。
张景之道:“娘娘,我这次来是有要事相告。”
“什么事?”
张景之道:“我收到消息,独孤盛的孙女与孙濞的长孙将在三日后完婚。”仪华怀有身孕,他本不想告诉她这件事的,但现在宁王不在,不能与宁王商议,如果不将此事告诉仪华,听之任之,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而且仪华主意多,说不定会有应对的计策。“娘娘,你打算怎么办?”
仪华眉头一蹙,独孤盛与孙濞,这二人若真的联手事情可就棘手了。王爷不在都城;父亲又是没有实权;唯一在朝中能说的上话的刘槐眼看形势不对随时有倒戈的可能,是信不过的。不过,这二人二党派积不相能(1),结怨颇深,就算他们二家联姻,彼此之间未见得就有多信任,现在要做的就是分化他们,让他们无法绑在一起。可要怎么做呢?眼睛一亮,已经有了计策,问香苓道:“彩月如今在何处?”
“依娘娘的吩咐把她派往别院当差。”
仪华的嘴角有了深层的笑意,她按排的这步棋总算可以派上用场了。“五日后是我的生辰,通知各府女眷本王妃要举行寿宴。”
香苓歪了歪脑袋,她没记错的话,王妃的生辰还要再过一个月。
张景之清楚妹妹已经有了计策,也不问她为何要提前过生辰。
金秋时节,归华别叶(2),金黄的落叶散落一地。
彩月不耐烦的扫着落叶。可这落叶偏偏要跟她作对,她才扫好一块,马上风一吹,又簌簌落下无数片。她气恨的将扫帚一掷在地,心中忿忿不平。她在宫中虽也只是个宫婢,却没干过粗笨的活,到了王府不仅宁王没勾引成,反而被流配到这个旮旯里受苦,不由的心生怒恨。
“彩月。”分管别院的张嬷嬷刻薄的声音响起。
彩月暗啐了一口,这张嬷嬷什么事都不做,就知道指使她。心不满,却又不得前去应声。
她不情不愿的福了福。“嬷嬷,有什么吩咐?”
张嬷嬷没有温度的声音道:“你去厨房将大家伙的伙食拿来。”
“是。”
应一声转身走了,转过几个回廊,看不到张嬷嬷了她就开始骂道:“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将来做了妃子一定要让你好看。”
一路骂骂咧的到了厨房门口,正要进去,听见里面细细的声音,立时蹲了下来,贴着墙细听。
一个声音道:“堇儿,娘娘为什么要提前过生辰?”
彩月往里一瞧,只见王妃身边的堇儿和香苓看着炉子正在絮话。
堇儿“嘘”的一声,示意香苓噤声,看了看左右无人道:“别这么大声,万一让人听去怎么办?”
香苓压低声音:“这里就我们二个人,不会有人听到的。娘娘到底要做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堇儿略一沉吟,说道:“那好吧,我就告诉你。但此事事关重大,你可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就要坏了娘娘的大事了。”
香苓越发的好奇,不依不饶道:“你放心,我虽然心直口快,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还是知道的,你就告诉我吧。”
注:(1)积不相能:表示双方长期以来互不亲善,不和睦。
(2)归华别叶:形容秋风过后,花木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