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娘,剩下的附子粉你放在哪里?”李竑一字一句的问,容妃的孩子已经没了,他无力挽回,但他一定要保住仪华的孩子。十年夫妻,他这样问她,是想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不想她太难堪。
尹妃一咬牙,她的恶行已经败露,已经没有掩饰的必要,但她绝不甘心就此放弃,只要再打掉仪华肚里的孩子,那她的茂儿就是宁王独子,为了儿子她也不能说出来。心想:“这件事本来进行的很顺利,全都是因为张仪华毁了我的苦心经营。张仪华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你绝不会想到我把附子粉放在什么地方,我要让你如芒在背,寝食难安。最后,和容妃一样流产。”如此一转念,淡淡的道:“嫔妾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李竑摇了摇头:“你太让本王失望了。”他还能再说什么呢?他对她已经彻底失望了,她生生扼杀了他对她最后的恻隐之心。
尹妃眸一颤,她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她不能说,即使说了,她也无法挽回什么,她没有别的选择。
仪华柳眉一蹙,陷入沉思:“虽然尹妃收买了采月,没有被监视着,行动自由,但她要在我的衣物或是食物中下毒却也没那么容易。那什么是她容易接近又是时常在我身边的呢?”眼睛一亮,霍地有了答案,对李竑道:“王爷,我想见见茂儿。”只有这一个可能。
尹妃身子一震,暗道不妙。
李竑也不问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见李茂,她一定是有他的原由,吩咐左右道:“把茂儿找来。”
未几,李茂由丫环领着上来,依足礼数先行了礼:“孩儿给父王、王妃、母妃请安。”
李竑抬了抬手:“平身。”
“谢父王。”
仪华扫了李茂一眼,目光落在他随身佩带的香囊上,笑道:“茂儿,你这香囊好精致,怎么之前从没见你带过?”
李茂道:“这是母妃亲手做了送给我的,好看吗?”
“很好看。”一边说一边睇了李竑一眼示意。
李竑会意,道:“茂儿,把这香囊给本王看一下。”
李茂看一眼母亲,只见母亲面色煞白,但不敢有逆父亲,顺从地取下香囊交给梅方。
梅方又将香囊交到刘回春手中。
刘回春打开香囊,见里面放着一些白色粉未,像是附子粉,他用手沾了些,放在鼻间嗅了嗅,确定是附子粉无疑。抬头迎上李竑询问的目光,点了点头。
李竑目光一变,问道:“茂儿,这香囊你母妃几时给你的?”
“就在前几日,母亲说这是避鬼祛邪用的,让我时刻带在身边。”
李竑目光一凛,扫了尹妃一眼,尹妃瑟缩了一下。
尹妃好毒的心肠,利用李茂来害仪华。李茂现在由仪华抚养,每日晨昏定省,等于身上随时带着附子粉在仪华身边,要不是仪华发现及时,仪华肚里的孩子就要没了。尹妃她是想把他所有的孩子害死,李竑强压住怒火,吩咐道:“将茂儿带下去。”这次,不会再让他看见。
“是。”
李茂施了一礼:“儿臣告退。”
随即由丫环牵着退了出去。
尹妃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罪证确凿,这次她彻底完了。她思虑营营,机关算尽,害了容妃也害了自己。
李竑冷冷的对尹妃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尹妃不应声,只瘫坐着,二眼无神地看着地上,像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只是空留一个皮囊。突然眼睛一亮,疯喊道:“王爷,这都是王妃陷害我的,臣妾没有做过。”
李竑再也不想看她一眼,吩咐道:“来人,把尹妃带下去,关押在莹心堂,听候发落。”
府中待卫应声将尹妃带了下去。
仪华叹息着摇了摇头,多行不义必自毙,尹妃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采月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怎样,看着尹妃被带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仪华缓缓的道:“王爷,采月原是臣妾房里的人,她做出这种事臣妾也难辞其咎,臣妾也不想为她求情。该怎么处置她王爷决定吧!臣妾没有任何异议。”她这么说其实就是在求情,希望李竑看在她的面子上,能从轻处罚。当然,仪华并不是要李竑将采月无罪释放,采月不死难消李竑心头之恨,难弥容妃丧子之痛。只是采月所犯之罪依律当连坐(1),采月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是死有余辜,他的家人却是无辜,她只是希望李竑能放过采月的家人。
李竑也不是那残忍好杀之人,便道:“采月助纣为虐,谋害容妃,又背叛旧主,罪不容诛,但你能悬崖勒马指证尹妃,天良不泯,本王赐你一尺白绫,给你留一个全尸,家人掌嘴二十。”
采月感激涕零,叩头谢恩,她虽被赐死,家人也要受责罚,可好歹家人保重了性命。“奴婢谢王爷、王妃。”
采月被带了下去。
刘回春仍垂首躬立在一旁,李竑瞟了他一眼道:“这次能揭穿尹妃恶行刘太医功不可没,本王赏你纹银一千两。”
刘回春俯首谢恩:“微臣只是顺着王妃娘娘的意思行事而已,不敢居功。”
仪华眉心一动,良马见鞭影而行(2),这刘回春也倒真是乖觉。刚才仪华所说的碰过附子粉的手在十二时辰内再抹上丹砂粉手就会变成红色其实是子虚乌有,是诓采月和尹妃的,亏的刘回春乖觉,明白仪华话里的意思,在药粉里做了手脚,让采月和尹妃现形。这会婉言拒赏,也是在讨好她而已。仪华暗自点了点头,心道:“刘回春此人可用。”
李竑道:“也要你见机行事才行,所以你还是当得这赏的,莫要再推辞。”
刘回春见好就收,一躬道:“微臣谢王爷赐赏。”
注:(1)连坐:一人犯法,其家属亲友邻里等连带受处罚。
(2)良马见鞭影而行:比喻有才智的人能闻风而动,自觉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