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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惊心

说来,盛家的下一代人丁也算是兴旺,就近的,庄夫人和两个姨娘身边都有儿女傍身;再加上去世的董夫人所出的儿女,盛府完全称的上是一个大家庭。

盛宣怀——做为这个大家庭的家长,并没有过多的干涉后院的内务;从原配董夫人,到生下盛樨惠的刁夫人,再到现在的庄夫人,在大家长的记忆里:不论手腕高下,总之他的后院儿被料理的是井井有条,至于那些被掩盖下惊涛骇浪,就不为人知了!

自收到庄夫人的信件始,他正好脱不开身,只能打发身边的李朴臣回去,同时带回去的还有幺女的名字;想当然耳,幺女的出世多少让他郁结的心情敞亮了几分,至于其他,只是一念而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老爷不在府里,夫人尚待调理身体,府里的一应事务能做主的只有四小姐——盛樨惠。饶是如此,李管家也忙得脚不沾地,到了今日,姨娘们进府后依礼要请见夫人,着实让他花了一番心思;更甚者,当得知夫人的另一番安排后,他不由得苦笑连连,却只能闭口不言。

曲廊尽头的另一处小院里,待刘姨娘冷静下来,已然过去了一个时辰。这期间,她什么也没做,衣服是早早就换好的,丫头们也依着她的吩咐给少爷和小姐收拾妥当了,现在,完全可以去给夫人请安了!

瑞雪静静的走了进来,双手个托着沉香木样儿的小匣子,欲言又止;刘姨娘站起身,接过匣子后放在了桌子上,见她神情不虞,瑞雪劝道

“姨娘,左右不过是个心意,不如换样儿吧?”

刘姨娘摇摇头,神情怔忪,伸出手细细的摸索着,无论是匣子上的花纹,还是方正的边角,她都无比的熟悉。见到她留恋的眼神,瑞雪神情黯然,耳边传来了刘姨娘低低的话语

“刚伺候老爷那阵儿,我心里怕极了:老太爷家规严,我又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整日里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事,讨不得老爷喜欢!再加上别人进府都有依仗,纵然不是高门大户,也可说得上是书香门第,娘家人给的体己又多,下人们见高踩低的,每月里少了用度我都不敢出声。原本想着,苦点就苦点儿吧,只要能平平稳稳的过下去也就罢了,可不知怎么的,老爷知道了,更是连着一个月都宿在了我房里,从那以后,我在府里总算是有了几分体面!这物件儿,还是那时候老爷赏给我的!”

“姨娘,那更不能送出去了!这是老爷留给姨娘的念想!”

刘姨娘咬咬牙,深吸了口气,一把推开了匣子,嘴里说道

“不用换了,就是它了!”

瑞雪几番劝说无用,只好用细稠裹了,放在了托盘上。

脚步声响起,于妈并四个丫头跟在五少爷和五小姐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走了进来。刘姨娘脸上漾起温暖的笑容,招招手,让乖巧的儿女近到身前,边理顺着盛家五小姐关颐耳边的碎发,边说道

“关关,姨娘要带你们去给夫人请安,记得姨娘教给你的,见了夫人要喊母亲!”

一旁的盛重颐像个小大人似的拉着胞妹的手,闻言后不慌不忙的回道

“姨娘放心,儿子会提醒妹妹的!”

看着儿子故作老成的样子,刘姨娘心里又涩又苦:儿子不过小小年纪,却已经开始懂得看人脸色,而幼女尚不知世事,真不知道,以后等待自己和一双儿女的会是什么?

内院门口,两个肥壮的婆子把门,看到浩浩汤汤的队伍后只是躬身行了个礼。柳姨娘撇了撇嘴,跟在刘姨娘身后,不时回头看一眼犹在襁褓中的儿子,却是什么也没说。

不多时,一行人停下了脚步,正前方,中门大开,两边各占了一溜儿的丫头,见到两位姨娘后行了个礼。柳姨娘俏生生的受了,见刘姨娘站在原处不动,她也只好往后退了一步。

掐着时辰,王妈嬷笑着迎了出来

“姨娘们可算来了,夫人早就吩咐过了,姨娘们请进!”

这是大厅,两位姨娘进门后才后知后觉。仔细看过去,正座上的庄夫人身着大红的锦服,怀中抱着个婴儿,手轻轻的拍着,不消说,就是众人所知的七小姐!刘姨娘低下头,按照往常的礼数给庄夫人行过了礼,站过一旁后沉默不言;柳姨娘依着做了,借着庄夫人问话的当儿走上前,她怀中抱着的是盛老七,名字取得是昇颐,只听她开口说道

“夫人,小七还没给您见过礼呢,就让柳儿替他给你磕个头吧!”

她说完后正要屈膝,王妈嬷觑了眼庄夫人后忙拉住了她,嘴里劝道

“姨娘有心了,七少爷头一遭见夫人,夫人乐还来不及,可使不得!再说了,五少爷、五小姐和六小姐都候着呢,可不敢坏了规矩!”

刘姨娘语塞,李妈忙机灵的抱过了七少爷,门外一阵喧哗,众人看了过去,就见四小姐盛樨惠带着小霸王走了进来。她仿佛知道姨娘们见过礼了,径直走到了中间,行了个礼后说道

“母亲,樨惠来迟了,累母亲久候了!”

一旁的小霸王调皮的看了眼厅中的众人,出奇的没有捣乱。而庄夫人闻言微笑着抬起了头,只听盛樨惠接着说道

“既然弟弟妹妹们都来了,就由樨惠带着他们给母亲行大礼吧!”

她说完后就待伸手抱过婴儿,不料庄夫人却没有动作,她迟疑的站过一旁,只听庄夫人开口说道

“小辈们除了樨惠,都各自有姨娘照料着,我自然是放心的!可既然是一家人,断不能缺了这个少了那个,今日里大家都来给我请安,我心里是最高兴不过!王妈嬷,把人请上来吧!”

盛樨惠转过头,眼睛不由得瞪大了,庄夫人自顾的抱着婴儿,仿佛没有留意到厅中众人的反应。刘姨娘紧紧的捏住了帕子,柳姨娘差点喊出声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夫人居然会这样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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