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早就知道**没存好心,诓骗胁迫着奕清出门,定是存了歪心思的,这次奕清出门定是凶多吉少。尽管几重防范,还有修睿通风报信,还是遭人暗算了。”奕漓看看我,我此时只想知道奕清的安慰,生恐他一时改变了主意不告诉我了,因此并不敢说话。他继续说道,“如今知道了太子有迫害奕清的意思,而且有了实际行动……我们这次不得不赌一把,看能否就此一搏将太子拉下马。在岭南,奕清中了埋伏,受了伤,你别担心啊,不是很严重的伤,只是伤了右手,因此暂时不能提剑也不能书写,宫里已经派了御医过去诊治,应该不会有事的。如今正在商讨,但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替他……”
“不能提剑不能书写,”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在战场上,单单不能提剑这一点,便是要奕清的命了,究竟是有多重的伤,连笔都提不起。到如今已经有多少日了,御医又是何时才去的,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我还在府里弹琴绣花……”我只觉坐如针毡一般,起身又不知能往何处去,眼前一黑便张坐在椅子上。
“奕漓,”我咬着牙唤着奕漓的名字,“我不管是他不许你们告诉我还是你自作主张,这根本……若是奕清有半点损失,我定当痛心一辈子的。”
“唉,就怕告诉你,你会这个样子。你这样子于事无补啊,你不能替他痛,你也不能替他上战场,还不是让你白着急么。”奕漓的脸上也浮上了一丝躁动的神色,却还想嬉闹着将这个事搪塞过去,“都怪我多嘴,怎么就一时让你哄着我说了。早就该知道你跟奕清都是白眼狼,都会过河拆桥的。”
手中的帕子紧紧的绞着,我稳了稳心神,一字一句的问奕漓,“奕清何时能动身回皇城?”
“这个说不好,前去的御医还未传回准信儿,这边又一时半会找不出合适的人选……你可别一时冲动跑到岭南去……。”奕漓说的有些犹豫。“再等等吧,尘埃落定就是这两日的事了。”奕漓提着气轻声说下这一句,便再不肯多透露。临走时,奕漓拉住了我,看着我的眼睛坚定的说道:“你一定要等,左右不过两日了,一定要等。”
神情还恍惚着一转眼就回到了晏府,我不记得是怎样茫然的从倾亲王府走出的,也不记得是怎样魂不守魄的迈进了晏府。坐在卧房之中,我守着“流砂”发愣,当初一起种下的花儿还没发芽,怎么许诺的人就要先放手了。
没有倾亲王府的消息不许进卧房,我将门窗反扣,放下了幔帘。我已经茫然麻木感觉不到任何外界的事情了,脑子里来来回回荡着的只有一个奕清。
浑浑噩噩,我闭门在卧房中坐等了两日。时而想起跟奕清相处的时光,时而又埋怨自己,怎么当初就那样放心的让他走了,怎么就没有多跟他说句话。车行到晏府门口,奕清伸手想要抚摸一下我的头,因了一时的羞赧我躲闪了去,我如今怎么都记不起当时奕清是无奈的笑了还是落寞的叹气了。
我还记得,将将认识奕清的时候,他着一身银白实地青岚缎绣长袍,手拿洒金折扇,佩玉侧在一旁,织了金丝的流苏随他的身形摆动着,微醺的他唐突的说道,“好漂亮的荷包”。我还记得延禧宫里他坐在淑妃娘娘的一旁,昂着下巴侧脸邪笑着说一句,“那敢问谨姑娘都会些什么”。我还记得他俯身靠在闲若馆的后门,轻叩门扉,“晏谨,你开门,我有话跟你说”。我还记得他端坐在临仙阁,手中持着酒杯,僵硬着身躯低垂着眼帘,自嘲般不敢看我的眼睛,“晏谨,你只当我是在说醉话,我也只说这一次。若是这次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愿不愿意,陪我喝一辈子的酒。”
后来我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我愿意。”“我愿意陪你喝一辈子的酒。”
我的话说的多清晰多透彻多坚决而义无反顾啊。
而今呢,而今许下归来便上门提亲的人,怎么忘记了还有我。独自一人去承受痛苦和折磨以为是为我好么,殊不知,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才让人的心隐隐作痛,被压抑着的心痛像锤鼓一般,再坚持下去,会破掉的。
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之后,一丝阳光照进来,有些刺眼。
“小姐,”连翘捧着新衣裳进门,“倾亲王请小姐过府一聚。”
咽不下一口东西,连翘也不勉强我,她迅速的为我换好了衣裳,梳理了青丝,“门外马车已经备好了,我陪小姐一道去。”
“嗯,”我嘴上答应着,却听不到我应下了什么。
心中的弦紧着,倾亲王府的正厅内,奕漓和雪贤聚坐一团,伺候的下人小厮早已经打发走了,连翘扶我坐下,出门的时候反手将门关上了。
“你说。”一直看着连翘出了门,将门关好,奕漓才将视线转向了雪贤。
“谨姑娘,御医的信笺已经传回来了,说奕清并无大碍,只是皮肉外伤,暂需修养,并没有伤及经络。”雪贤温文的声音像念戏文一般,我心里悬着的一根弦终于松了下来,紧握着的双手一瞬间也松了下来,我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懈怠了,却不得不在他们面前强撑着。
“我们将刺客送进了宫,父皇现如今已然下令将太子囚禁于刑天监。”奕漓也缓缓开了口。
“刺客抓到了?”我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
奕漓压低了声音,“修睿已将太子计划的全部都告知了我们,当日执行刺杀任务的刺客现如今都已经死的干干净净的了,送进宫的刺客,是假的。”
“假的,”我不禁瞪大了眼睛,盯着奕漓,压低了嗓音说。“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怎么敢这样相信修睿,万一……”
“防了,因此背着修睿多加了一道,查刺客的时候,在太子的上阳宫,藏了龙袍。嫉妒暗害皇弟忠臣,私藏黄袍意图谋反。这两样压的太子死死的,一时半会是出不了刑天监,只是,要就此扳倒太子,还要等。”奕漓顿了顿,微微露出得意的神色,“太子果然全心全意的信修睿了,若是这次太子有一丝一毫瞒骗修睿的计划,刺客答的有一点不对的地方让太子起了疑心,我们都会一败涂地,我们这次算是赌赢了。”
“废太子是必然,只是怕夜长梦多,皇后那边,会有什么举动吧。”雪贤阻了阻奕漓得意的神色,温婉的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