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泽！”沛菡叫了一声，慌忙也跳入了水中，在水下发现了还在往下沉的羽泽，她连忙托住他，努力把他往水面上推……
突然，沛菡的脑海中闪过了一组熟悉的画面，那么模糊，然后渐渐变得清晰……就好像是在昨天一样。她好像想起了那一天，她在水下救了一个在渐渐往下沉的人，也是像现在这样，她托住了他，努力地把他往水面上推，想让他快点能够呼吸，还有，还想起好多……
她的头脑有点疼，然后开始胀疼……这下完了，她浑身都觉得没有了力气，怎么办？她知道自己撑不到海边了，可是梁羽泽也还在，怎么办……沛菡感觉自己就这样软了下去，托着羽泽的手也渐渐放松了，她想要抓住他，手却用不出力了……好像……有一双手揽住了她，然后在向海边游……是幻觉吧……这里除了她和羽泽哪还有其他的人……会不会是她要死了，小鬼来把她带回地狱了，还是……
“喂，沛菡，你醒醒，你可不要吓我，沛菡……醒醒啊……”
沛菡觉得好像有人在叫她，她费了好大的力才睁开眼睛，有张面孔在她眼睛上放晃动，是羽泽。怎么了，他也被小鬼给带来了，也好，他也来了，也好向他道个歉，也好有人作个伴……
“梁羽泽……你，你也来了……”她张开嘴，突然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要往外跳，她猛一吐，就吐出了好多水，然后不停地咳嗽。
“沛菡，是我啊，羽泽啊。”羽泽拍了拍她的胸口，把她的头托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沛菡，你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啊？”
沛菡微微摇了摇头，“你，你怎么也来了？”
“你在胡说什么啊？什么我也来了？不是你带我来你家的吗？”羽泽还以为她出了什么问题，全身的细胞都绷得紧紧的。
“你……你不是被小鬼，带上地狱了吗？”沛菡还在说着胡话。
“沛菡你胡说这么啊？我们没死，我们现在就在海滩上啊。你睁开眼睛看看，那，那边是你家的小洋楼啊。”羽泽这才明白她是以为他们已经死了，松了口气笑了。
沛菡这才仔细看了看，没错，是海滩，洋楼，还有好好的梁羽泽，“我们没死啊？那刚才，是谁救我们的？我还以为是小鬼在把我往海边拖呢……咳咳……”
“你真的跟我有那么深的仇吗？都这关头了，还要把我当成是小鬼。”羽泽疼惜的用手撩开她的长发，发稍还在滴着水，就好像当年救他的那个人一样。
“你是说，刚才，刚才是你救了我？”沛菡真的不敢相信，他记得羽泽告诉过她他不会游泳的，怎么……
“真的是我，不是小鬼。”羽泽把她的身体往上移了移，“你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变得迷糊了？还一个劲儿地往下沉，你游泳不是很厉害的吗？”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鸟也有折翼的时候的吗？不过，我当时是头太疼了，我想起来了。”沛菡这才想起正事。
“你想起什么了？”羽泽又变得紧张起来了。
“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沛菡看了他一眼，“十二年前，我和爸爸一起去玩，当时我正潜在水底跟爸爸躲猫猫，然后我看到有个人在不停地往下沉，往下沉，他好像不会游泳，于是我就游过去救起了他，把他拖到了岸上。他已经昏迷了，我怎么喊都喊不醒，后来，我看到了一艘好大的船，在四处地喊着谁，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他的家人，所以我就冲那艘船挥手，叫他们，可我不敢待在那里等他们上岸……”沛菡说着皱了皱眉。
“为什么？”
“因为我好不容易把他弄到岸上的时候，却不小心打坏了他怀中的那块玉。虽然我不是太懂这些，可那块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万一他的家人让我赔那可怎么办？啊，我想起来了，姐好几次问我记不记得她身上的半块玉，我现在知道她为什么问我了？”沛菡如梦初醒。
“为什么？”羽泽又是这样问了一句。
“因为那是我送给她的啊。后来那个男孩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又到海边去了一趟，发现了那半块玉，我想可能是他忘记带走了吧，于是我就把剩下的半块拿了回来，正好那段时间姐的心情不太好，为了能让她高兴，我就把它送给姐了。”沛菡说着眯起了眼睛，“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现在过得很好啊。”羽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沛菡。
“哦。”沛菡随便应了一句，突然又觉得不对劲，抬起头看着羽泽，“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打坏了我的玉。”羽泽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半块玉，放到沛菡手中。
沛菡瞪着眼睛愣了好久才开口：“当年那个人，是你？”
“对，是我，十二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今天，我终于找到了，我找到了……”羽泽把沛菡紧紧地抱在怀中闭上了眼睛，泪却忍不住滑落，滴在了沛菡的手背上。
在那一刻，沛菡感觉浑身微微颤：梁羽泽哭了！
“你，你其实会游泳？”
“对，其实我会游泳，我从十三岁的时候就拼命学游泳，就是为了有一天我重新能来到海边找你。”
“那，那刚才你为什么会一直往下沉？”
“因为，我是故意让你来救我。”
“你……”沛菡瞪大了眼睛，“你是有意让我重新感受一下当年救你的情景，以此来让我记起以前的事？那，那如果刚才……我们在水底待的太久了……”
“没关系的，只要能让你恢复记忆，这一切都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你又记起了我，你又想起来了……”羽泽说着，手臂已微微有些紧了。
不知怎么的，她的泪也跟着泛滥了，因为她的心开始有点痛了，就这样被他抱在怀中好久，沛菡终于开口：“梁羽泽，回去以后，你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要让姐知道这些，好吗？”
“为什么？”羽泽大声问她。
“因为，姐她真的很爱你，很需要你，她不能没有你。”
“那你呢？”羽泽心痛地看着她。
“你忘了，我有边旭哥哥啊，而且，他已经向我求婚了，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跟我爸爸妈妈说一声，征得他们的同意的。”沛菡每说一个字，心都会裂开一道伤口，就像羽泽此时此刻一样，但她却强忍着，还要露出微笑。
“不，你不是回来征得同意的，你是在逃避他，从你对边旭那无意中所表现出来的排斥感我就知道，你并不爱他，你只是被他感动而已，是吗？你只是很喜欢舞台上的那个E，你只是对E充满了崇拜，是吗？”
“不是。”沛菡把头埋得深深的，她不想让羽泽看到她的泪，“他对我那么好，除了感动以外，我也爱他。”
“沛菡，不要骗你自己好不好？那样会让你自己、让我、让边旭、让思颐都的不到真正的幸福，把我们绑在他们身边，又有什么用？除了伤害，我们什么都的不到。”羽泽用手托起沛菡的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沛菡，你不要这样固执好不好？你忘了你曾经跟我说过的话了吗？你说，和边旭在一起，你总是觉得别扭得不得了，可是很奇怪，为什么和我在一起就会觉得很轻松，很快乐，没有压力，没有烦恼……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坚持，你就不会快乐，你不快乐，我和边旭就不会快乐，我不快乐，思颐就不会快乐，大家都不会有快乐，那你的牺牲、我的牺牲究竟又有什么价值呢？”
在羽泽写满伤痛和柔情的眼中，沛菡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可是梁羽泽，你知道吗？我不能自私，你也不能自私，姐她是那么地、那么地爱你，你绝对绝对不可以离开她的，她的身体不好，心理承受能力也不能和一般人相比，如果你离开她，她会很伤心、很难过，甚至是崩溃掉的。”
“那你就没有想过我吗？我找了整整十二年，到今天我终于找到了，你却要让我放手，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很伤心、很难过，甚至是崩溃掉呢？”羽泽试图从她的眼中寻找到一丝希望，可那双眼中除了无尽的迷茫、无助和矛盾，再无其他。他忍不住心疼地把再次把她拥入怀中，呢喃着说了一句沛菡没有完全理会的话：“我也好怕失去你，因为我可以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沛菡只认为他是在说，如果她和边旭在一起，他和她就不能见面了，“不会啊，我仍然会在你的公司上班啊，边旭哥哥拦我，我也会去的，那样，我们仍然可以每天在一起吵嘴，打闹，你还是我的上司，朋友，还有……姐夫。”
“可我要的并不是这些，你懂吗？”羽泽心碎的声音把沛菡的泪再度唤起，“梁羽泽，这些已经够了，我知道你找了我十二年，等了我十二年，就已经足够了，我真的不敢再奢求什么了，应该知足了。放手吧……”
此时海面上的远方一艘海轮飞快的划过，溅起了很高的浪花，落下时像响起的一阵音乐，悲伤而绝望；不远处，两只海鸥的身影出现了，叫声甚是凄凉，因为其中一只的翅膀在滴着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