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凤霞宫愈发的冷清,皇后娘娘半倚在棉椅上,微眯着眼睛。一位男子的急促的身影窜在她眼前,她没有抬头已经料到是谁。
胤澜喝得宁酊大醉,满身的酒气面颊涨红,他那微醺的的眼神冷笑的望着皇后,一言不发。
“蓝月,吩咐御膳房准备醒酒茶!”皇后娘娘缓缓的睁开眼,眼神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半刻,那只碧眼的波斯猫一跃跳入她怀中,警惕的打量着胤澜。
“母后,儿臣今日把心里想的都说给您听!”
“你醉了,改日吧!”皇后娘娘轻抚着波斯猫,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如果母后不听,以后就再也听不到了!”胤澜眼眶红红的呜咽道,皇后心中狠狠的揪疼,她抬起头,却又不忍看着自己疼爱的儿子变得如此狼狈不堪。这难道就是她想要的?她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究竟是为谁,这个傻小子知道什么,却总是与她做对!
“儿臣从小就恨纳兰胤朔,或者可以说是嫉妒,嫉妒他可以留在您身边。为什么都是您亲生的,您却不要我呢?妁禧娘娘只爱七哥,而我却只能像个外人一样,在一旁看着,羡慕,难过。我更不明白,为何以前您总是不见我,即便是大年初一,那么冷的清晨,连儿臣真心的祝福也不肯接受,您知道当我提着自己做的花灯站在这大门前时的感受吗?您让那丫鬟打法我走!从那时起,我也开始恨您,如今…才发现连恨也没有了,您在我心中似乎找不到一点位置!”
听罢,皇后娘娘狠狠地攥紧手心,她咬紧下唇,强忍着不让自己脆弱的一面显露出来。
“呵呵”胤澜冷笑两声,倔强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看您这般态度,我还真是高估了自己,看来,您也一样,心里也没给我留一点位置!”
“出去!”皇后娘娘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胤澜一把抹掉眼泪,眼神顿时变得冷漠:“即便您不念母子之情,儿臣今日还要说,若您不许我和若凝在一起,那您也再也见不到儿臣了,如果若凝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儿臣绝不苟活!”他眼神坚定的言道。
皇后娘娘心底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胤澜竟然能说出如此决绝的话,她难以压制的情绪终于爆发。
“啪!”一巴掌狠狠的抽到胤澜脸上,她豁然起身,那只波斯猫吓得一溜烟窜的不见踪影。
胤澜木讷的僵在那里,随即狠狠的瞪向她,怒斥道:“您凭什么打我!”
“凭我怀胎十月生了你!”
“哼,您能挂上嘴边的话也就这怀胎十月了,连妁禧娘娘都有资格说,凭我养了你!而你呢?如果我的人生就是如此了,那我宁愿当年您只要了纳兰胤朔一个!”
皇后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竟然出自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之口,可是她又能解释什么?说自己当年是怎么被太后要挟才忍痛把他送走,还是自己这多年来只是当纳兰胤朔是个傀儡,暗地里都在帮这个不成器的他?胤澜冷漠的神情,让她心痛不已,这世上也许只有他是她的软肋,可他却说出这般伤她的话!“
“儿臣再问您一遍,您是准还是不准?”胤澜冷漠的眼神就是要告诉她,其实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今日她还是执意反对,那么他立刻就离开皇宫,去找若凝,而且从此再也不回来。
皇后娘娘盯着她,良久,她狠狠的吐出两个字:“随你!”
胤澜喜出望外,这结果竟如此出乎意料,他难以置信的问道:“母后说话可算数?”
皇后娘娘轻轻点了点头,眼神却一直盯着他的脸,毫无情绪。或许只有胤澜看不出,皇后这次是真的被激怒了!
“谢母后!”胤澜转身跑出大门,却与丫鬟蓝月撞了个满怀,滚烫的醒酒茶贱了他一身,他没有理会,仿若浑然不知的跑了出去。
蓝月吓得噗通一声跪在皇后娘娘面前,她身上也有滚烫的醒酒茶,可是此刻皇后娘娘那怒目而视的眼神让她吓得不由多想。
皇后娘娘一脚把她踹倒在地,厉声叱道:“狗奴才,瞎了你的眼!现在再取一杯醒酒茶来,趁热端来!”
“是!”蓝月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半晌,她端着一杯滚烫的醒酒茶怯生生的走了进来,皇后娘娘接过茶杯,看着跪在地上颤抖的蓝月。
她撩了撩杯上的气体,顺着蓝月的头发浇了下去。
撕心裂肺的哭喊,却未让她停住手,一杯热茶这样顺着她的脸缓缓流下,滚烫的水让她的皮肤瞬间泛红。她强忍着眼泪,一直哭喊着饶命。
皇后娘娘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神俨然恢复的深邃莫测。她冷冷的扭过头,剥了一颗果仁,冷漠言道:“妁禧以前的那些东西,给我准备好!交给四皇子府里!”
胤澜晃晃悠悠的跳下马,险些摔倒在地,他顾不得这些,不见通传就跑向净香阁,白**陆见是九皇子,也不敢阻拦,只好跟随前去。
“七哥,七嫂,我能和若凝在一起了!”胤澜进门就高兴的大喊。
巧帛惊愕的放下手中的书,却见纳兰胤泽同样诧异的望着他。他面带喜色,却一身酒气,身子都有些站不稳。
“你方才说什么?”纳兰胤泽诧异的问道。
“母后答应我和若凝在一起了!”
“你怎么跟她说的?她会答应?”巧帛更是觉得不可思议,此事怎会如此简单?
“您不管我怎么说的,总之母后说了她一定说话算数!”胤澜摇摇晃晃的走到桌前,连杯子都拿不起来。
“算了,看他醉成这样,不知道是不是说什么胡话!先让下人准备醒酒茶让他歇息吧,待他清醒点再问!”巧帛无奈的看着他趴在桌子上,脸紧紧贴着桌面,嘴里好像还在喃喃自语,眼睛却已经没了神。
纳兰胤泽点了点头,吩咐白江和青陆把他带到厢房休息。
蓝月红肿着脸上涂着烧伤药,她把一个锦盒小心翼翼的端了出来,这里面放着两封书信,她怯怯的望向皇后娘娘,轻声问道:“娘娘,东西什么时候送去!”
“明日一早,不要露面!”
“是,娘娘还有什么吩咐的?”
皇后娘娘从桌上取来一张纸,递了过来:“这是那个丫鬟呆的地方,你知道怎么做吗?”
蓝月揣测的问道:“难道要杀了她?”
皇后娘娘一抹冷峻的眼神狠狠扫过她,诡异的笑道:“杀了她?本宫怎能让她如此舒坦?更何况,本宫说话算数,答应胤澜的就要做到!本宫要轻而易举的毁了她的一切!让她自己选一条死路!”
蓝月有些不懂的望着她,怯怯的问道:“那…那该怎么做?”
皇后娘娘脸上一抹怪笑,问道:“你说,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如果她没有了,还有脸和胤澜在一起吗?”
“是!奴婢明白了!”蓝月颤巍巍的回话,心中却颇感惊讶。虽然她跟皇后娘娘这么多年,知道皇后的手段一向很毒辣,却未想到这次竟然吩咐她做这种事…况且,她还是九皇子意中的女子。
缘未断,仇四海,倘若九皇子知道一切,皇后娘娘这些年的苦心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