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房间里,一片寂静。
书房的墙上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狩猎图的帐幔,绣工精致美幻。椅子上披着一张白虎皮,霸气不失威严,这前面放着一个镂花的象牙脚凳。至少有四盏银制的灯架,点着高大的蜡烛,把整间屋子照得澄明。
纳兰胤德把手中的箱子放在一旁,慢步走到她面前,俯身捡起地上的画卷,上面栩栩如生的绘着一位女子,她那粉面无瑕的容颜,灿若星子般明亮的双眸轻柔的让人浮想…
“王爷可否解释这一切?”梦兮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只见纳兰胤德缓缓地收好画卷,把它插入画筒内,那不管疼痒的神情,像是一个袖手旁关的外人,冷若冰霜,毫不在意。
梦兮不甘心的瞪着他,平静的言道:“王爷从何时起开始喜欢她的?”
他没有犹豫,毫不夹杂情绪的言道:“很久以前!”
梦兮绝望的泪水夺眶而出,随即无奈的冷笑,为何自己守着他这么多年都比不上那个闲来只见几面的女人,她更恨,为何事到如今,纳兰胤德都不肯撒个谎至少考虑一下她的心。
“原本她应该嫁给您的。”梦兮嘲讽的冷笑。
纳兰胤德眉间一紧,没有理会。
“原本以为王爷对所有女人都是这样,不会上心,所以即便王爷总是如此冷淡,妾身也觉得可以接受,可如今看来,王爷的心也可以容得下,只是我没那个本事罢了!”
纳兰胤德心中暗暗嗟叹,无奈道:“你先退下吧!”
梦兮倔强的抹掉眼泪,讷讷的望着他轻笑:“妾身究竟算什么?整日这样度日,和自己的夫君形同陌路!王爷,您还是休了梦兮吧,这种日子真的是煎熬!”
纳兰胤德面色突然一滞,死死的盯着她,良久,他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却嘲讽的斥道:“休妻的原因呢?你替本王想一个!”
梦兮嗤鼻一笑,言道:“王爷随便在妾身身上加一条罪就可以了,待到父皇面前就说妾身以下犯上多次惹您不悦,总会有借口的!”
纳兰胤德点了点头,顺手拿起诗书,不再理会她。
良久,见梦兮仍愣愣的站在那里,不耐烦的斥道:“你为何还不走?”
梦兮绝望的又失望的望着他,为何自己步步小心的陪侍,处处忍让的伺候,到头来还是这一纸休书的冷漠,既然夫妻缘分已尽,又有何强求,这个男人她爱了一辈子,等了一辈子,到头来也没有‘恨’,除了失望与伤心,这场婚姻留下的痛苦只有她一人在受着。
上官巧帛!你究竟做了什么可以代替我所有的付出,你能否告诉我纳兰胤德的心里都些什么…是千年寒冰还是他根本就没有心。
梦兮独自走回厢房,丫鬟见主子神情这般难过,不敢插嘴,小心的伺候。
“你出去吧,本宫想静一静!”梦兮平静的言道。
“是!”丫鬟俯身行礼,轻声关上房门。
她环顾四周,眼神落在了一个铜鎏金箱子上,那里装着她的嫁衣,也是她最幸福的‘幻想’。
站在铜镜前,望着里面穿着嫁衣的女子,她冲自己微笑,鹅蛋般的小脸,映的美艳绝伦,她静静的审视,回想着成亲那日的一点一滴。
天气澄朗,一片喜庆。府邸前红袖添香,红绸遍布。
纳兰胤德一袭喜袍,胸前的刺绣精致而高贵,他亲自上前迎她下轿,梦兮低着头只能看见他脚上穿着烫金的红靴,她透过那红纱盖头模糊的看着他的轮廓,心中激动又兴奋,眼前的男子便是她的夫君,她幻想着幸福的生活,嘴角洋溢着幸福,可她却不知,其实她的幸福从她踏入这府邸那日起就彻底湮没了!
无数的回忆在脑中重现
无数的黑色在四周蔓延
无数的沉默让耳边寂静…
若不能生死契阔,与子成说,还不如让一切停留在初见,梦里的你依稀在笑,只是那笑容从不为我。
“天啊,来人啊,王妃娘娘自杀了!”刚进来的丫鬟吓得跌落手中的茶盘,急忙上前抱着她的腿。
一个侍从吓得结结巴巴的来传话,纳兰胤德豁然起身惊愕的愣在那里,待他回过神一把扔下手中的书,急忙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