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时,那高台下却是响起一阵急促的鼓点,紧接着,烛光熄灭了。
短暂的黑暗过后,烛光又重新燃起。
这回,在高台正中,端坐着一位窈窕女子,身着一袭碧绿小衫,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
她懒懒的站起身来,朝着所有人福了一福,眼眸抬起,柔声道,“婉儿拜见各位公子。”
声音当真柔媚到了极点。
林嘉钰微愣,咦,拍卖结束了?
转眼看向薛文,她问道,“薛公子,站在台上的这位便是你所提的那位花魁?”
“恩,便是她了。”薛文向后倚了倚,笑问道,“玉郎觉得这婉儿如何?”
林嘉钰又多打量了那女子几眼,道,“倒的确是一个美人。”
薛文笑道,“这女子美虽美,却也是个俗物而已,罢了罢了。”
林嘉钰笑了笑,端起茶杯饮下一口。
他们谈话期间,却见高台上有一少女小跑着送上一把弦琴。
“婉儿自排一舞,愿献与诸君”,台上美人展眉轻笑,“琴已备,却是不知有哪位公子愿上台来替婉儿伴奏?”
她美眸扫过在大厅里的众人,那般神情,把女人的雍容妩媚展示的淋漓尽致。
林嘉钰倒是心下有些好奇这婉儿想要如何做来,当下,她起身倚到了栏边。
却不想这一眼看向台上却与那婉儿对个正着。
眼波流转间,婉儿红唇轻启,“那位公子,可否下来为婉儿伴奏助兴?”
林嘉钰却没想到她竟会这般说来,愣了一下却是淡淡一笑,“美人有令,莫敢不从?”说着转身向楼下走去。
烛火明亮中,林嘉钰嘴角含笑,略显宽大的男袍遮住了她原本窈窕的身材,一身少有花纹纯白的袍子显得极为突兀,虽说是白色是庶色,并不显得身份高贵。但穿在林嘉钰身上却别有一番味道。而此刻,她白袍缓带,便就那般施施然的走上高台,施施然的坐于软垫,这般姿态,有着说不出的风流秀雅。
台下的一众看客已是呆住,许久,才有人呼道,“好一个真真的俊俏郎。”
这个年代,男子以皮肤白皙俊秀为美。要说她现在的这个容貌,也算得上是雌雄莫辩了,毕竟在这个年代里,有很多个美少年,容貌精致姣好如少女。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年代盛兴男风。
而换做男装的林嘉钰,不同于周四郎的儒雅,也不似孟尝的阴柔。于那俊秀中,又增添了些许艳丽,和那般出尘的气质,矛盾,却又让人觉得合理。在灯光的映照下,令的众人眼前一亮。
有不少权贵,已是带着****,毫不掩饰的盯着她。
林嘉钰心里一阵恶心,自己是女子身的时候,遭来这般目光倒也罢了,如今扮作男儿,竟还有如此灼灼目光,实是叫她心烦。
“婉儿姑娘,拿琴来吧。”她淡淡出声,嘴角依旧是挂着笑,只是,那笑容却有些冷。
“是”,婉儿柔声应道,递过那把弦琴,林嘉钰双手接过,放于眼前,仔细的瞅了瞅,那琴身上,雕刻着一尾竹木,显得颇显古韵,随意的一划,琴音优美,她赞叹道,“好琴,不甚精美。”
随即素手轻抬,弦起弦落间,琴声悠扬。
婉儿先是一愣,尔后莞尔一笑,纤腰扭动,轻踏琴点,曼纱舞动,挪步向台中走去。
林嘉钰这回所奏,是著名古筝曲《渔舟唱晚》,音律优美,且意境深幽,其中,她还根据那婉儿的舞,新添了一些欢快的成分进去。
节奏越来越快,慢慢的变为激荡,细看之下,婉儿那红润的脸蛋上已布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一曲一舞配合的天衣无缝。
终了,婉儿轻抚额,擦去汗珠,一双美眸熠熠发光,双颊飞霞,“公子当真好琴艺,婉儿实是欣喜呢。”
林嘉钰笑道,“婉儿姑娘也当真好舞艺,令得一众看客如痴如醉。”
轻轻放下手中的弦琴,她站起身浅笑道,“婉儿姑娘,既然一舞已完,某便回塌了。”
“公子请慢。”婉儿出声道。
“哦?”
“前些日子,婉儿无聊的紧,曾作画一幅,今日公子给婉儿伴奏,天籁也,这画,便送与公子罢,公子若不嫌弃,还请收下。”
婉儿缓步走到台边,从一鬟手中接过一幅画卷。
“婉儿姑娘一片心意,某怎可能拒绝。”林嘉钰笑道,“不如打开来,让众人一睹。”
“恩。”婉儿应道,摊开画卷,把它呈现给众人。
这是一幅牡丹图,淡墨欹斜,纵笔点染,色调明丽,显得生机盎然。
“好画,真是好画。”···
“极夺造化之妙”···
“此女子,所画甚好。”···
众人不断发出惊呼,赞声不断。
婉儿捂嘴轻笑,“不过俗画罢了。”
她一双美眸看向身旁的林嘉钰,“公子以为婉儿这画如何?”
“画甚好,正巧某想到了一对诗句,正好配婉儿姑娘这画。”林嘉钰朗声道,“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丹景春醉容,明月问归期。”
随着她清越的声音响起,那颇有些意境的诗句,众人再次对照着婉儿的牡丹图,竟是发现经过她诗句的这般修饰,整幅画竟是变得有一种难言的精致清雅起来。
言毕许久后。
“好一个‘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小郎才智甚佳。”···
一白衣男子站起身来向林嘉钰鞠了鞠手。
林嘉钰淡笑道,“兄台客气了,也正如婉儿所说,不过凑巧俗语配俗话罢了。”
神态依旧。
“公子甚是出众,婉儿实是欣喜有幸结识公子。”婉儿美眸泛起异彩涟涟的看着林嘉钰,“竟是给这俗画配上这般妙极的诗句。”
林嘉钰心里小小的愧疚了下,这其实不是她所做的,是唐代一位诗人的诗作,用来形容牡丹的,她一直很喜欢,方才看到这幅画,不知怎么的就想起这个诗句来了。
“婉儿姑娘既是欣喜这诗句,不如拿回这画,将这诗句提写在上面,也留做个纪念,如何?”
婉儿看着面前的人儿,脸红了红,“婉儿还不曾知公子姓。”
“某单字玉。”
婉儿柔声应道,“就依玉郎的吧。”
闻言,林嘉钰笑了笑,下了高台,向方才所坐的阁楼走去。
这回,他发现,注意他的人越来越多了,一直到他坐回自己的座位,一些人还在不断的张望着。
‘这幅容貌,也不知对自己来说是福是祸。’无奈的苦笑的一声,林嘉钰对着一脸饶有兴趣的薛文道,“薛公子,此番呆着也是无趣,不如回罢。”
薛文抬手打了个哈欠,“也是累了,那便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