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室外寒气逼人,寝宫的壁炉里,火燃得旺旺的。
紫燕坐在镜子前,由春吉给自己卸妆,准备要休息。巴雅尔从外面一身寒气地走进来,冬意快步迎上前,替巴雅尔解下红狐斗蓬,挂到屏风上。
坐在梳妆镜前的紫燕,此时只穿着睡衣,披散的长发散落在肩上,这性感的模样,落在巴雅尔眼中,引来的是厌恶。白天到凤仪宫,为的是公事,现在到凤仪宫,是迫不得已。原本商量好的联盟之事,因为紫燕的失态,让李靖大将军一怒之下取消了,在阿古拉大汗的软硬兼施下,巴雅尔不得不再次违背誓言,来到凤仪宫。
紫燕,不再是让巴雅尔怦然心动的女子,而是迫于唐军威望让巴雅尔不得不接受的女人。身为一个男子,居然要迫于外力亲近一个自己厌恶的女人,巴雅尔的自尊心受到打击,他更厌恶紫燕了。
看到那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来,紫燕是心中一喜,他到底舍不下自己,还是来了,被人宠爱,总是件愉悦的事。可是,巴雅尔拉长了脸,望向自己时目光中是厌恶的,让紫燕的心又凉了,原来不是因为舍不得自己,是来给自己脸色看的。
白天的时候,巴雅尔就当面埋怨自己坏了他的大事。
想到巴雅尔的指责,紫燕微微冷笑,心中暗想:“要不是你那位旧情人来搅和,我就不会失态。没理由我被人羞辱了,还得满面笑容。李靖大将军取消联盟,责任不全在我。”
春吉和夏祥为巴雅尔的到来,欢喜地对视一下,她们整理好暖炕,往壁炉里添加柴火,悄然退出寝宫。
巴雅尔坐在壁炉前,没有休息的打算。紫燕不理会巴雅尔,自己上炕休息。缩在被窝里,紫燕睡不着,炕前有一个男人走来走去,当然睡不着了。感觉到巴雅尔坐到炕上,目不转睛地望自己,紫燕闭上双眼,一动不动。
巴雅尔知道紫燕在诈睡,看到她身旁空出一半的被窝,明白那是留下给自己的。忙了一天,巴雅尔很想躺在炕上,舒舒服服地舒展疲惫的身心,可一想到身旁躺着的女人,心在挂念另一个男人,就恶心。在炕前纠结一番,巴雅尔披上斗蓬走出寝宫。
他到底还是走了。
紫燕伤感,轻轻叹息后,迷糊地睡着了。
巴雅尔走入冰冷的书房,点起油灯,看到书桌上摆放一卷打开一半的竹简,那是白天紫燕看过一半的。收起竹简欲放回书架上,巴雅尔发现手中的竹简竟是自己一直想目睹为快的《孙子兵法》,他如获至宝,忘记了寒冷,坐在书桌后阅读《孙子兵法》。
春吉在房间里,回想几天来发生的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披衣走出房间,外面是彻骨的冷冻。忽然,春吉看到书房里透出灯光,心中不禁犯疑,记得在紫燕离开书房时,自己是叫夏祥熄灭灯火的。春吉走到书房外,才要伸手推门,里面传出一个温柔的女音:
“太子,夜深寒意重,请喝了这杯奶茶。”
春吉一惊,缩回手,下意识地往后退几步。这话音很熟悉,但不是紫燕在说话。在这深夜时刻,是谁跟太子在一起呢?那造作的轻柔,让春吉听得冒起了肌皮疙瘩。春吉走到窗户外,戳破纸往里看。
书房里,巴雅尔在入神地看《孙子兵法》,他细细研读竹简上的语句。领悟到其中的精髓时,巴雅尔露出了笑意,心中豁然开朗,有时遇到不认识的字,参不透其中的意思,巴雅尔皱眉,苦苦思索。
冬意站在巴雅尔身旁,偷偷打量这个巴拉族的太子。巴雅尔五官轮廓分明,这个全身散发出阳刚之气的英俊男子,将是草原上最大部落——巴拉族的首领,拥有了他,就拥有人间的荣华富贵。
贵为大唐公主的紫燕,是不屑讨好巴雅尔的,但是身为侍女的冬意,十分渴望投到巴雅尔的怀中,成为巴雅尔的女人。在此夜静更深之时,两人独处一室,是个绝好的机会。
冬意痴痴地望巴雅尔的侧脸,想入非非。
巴雅尔知道有个侍女站在自己身边。刚才冬意走进来,自觉地点燃壁炉中的火,还给巴雅尔弄来热气腾腾的奶茶。现在,书房里暖洋洋的,巴雅尔希望没有人打搅他读书:“可以了,你回去休息吧。”
冬意没有离开,仍站在巴雅尔身旁,痴迷地望巴雅尔。春吉在窗户外看到此景,不禁愤怒:“这冬意,是存心要勾引太子了。身为公主的陪嫁侍女,公主跟太子有隙,她不想法调和,却趁机引诱太子,不要脸的狐狸精。”
感觉到身旁的侍女没有离去,巴雅尔抬头回望,遇到一双痴迷的眼睛,因为自己的注目,这眼睛马上现出娇媚之态。巴雅尔心中一动,仔细打量这个侍女,她是个姿色不错的女子,迷离的眼睛在诉说心中的渴望,曲线分明的躯体在向自己发出无声的邀请。
冬意盯住巴雅尔,展露出一个勾魂摄魄的笑,软绵绵地:“太子,夜深了,该歇息了。”冬意壮胆靠近巴雅尔,有意无意地让自己丰满的胸脯充分展示在巴雅尔眼前,看到巴雅尔的喉结动了动,冬意的心跳加速:太子心动了!
“你走吧。”巴雅尔从冬意身上移开目光,转看手中的竹简。
身为巴拉族的太子,又是草原上的第一勇士,巴雅尔面对过太多的诱惑,他不是个见到年轻漂亮的女人就扑上去的人,尽管刚刚他曾有过欲望,很快就被他抑制住,将注意力转移到《孙子兵法》上。
冬意不甘心,可不敢轻举妄动,她站在巴雅尔身旁等候。巴雅尔专注地看手中竹简,就当身旁没有人存在。冬意只得悄然无声退出,为自己惋惜:“差一点,就成功了。”
春吉闪开,等冬意走远了,在书房外静立半晌,才回房间休息。
半夜,紫燕朦胧中察觉到屋内有人在走动,悚然一惊,睁开眼睛看,是巴雅尔从外面走进来,他径直走到壁炉前,往壁炉中添加柴火。紫燕一动不动地缩在被窝里,重新闭上眼睛。很久,巴雅尔都没有上炕休息,紫燕忍不住往壁炉的方向望去,看到巴雅尔已经躺在壁炉前的地面上睡着了。
他宁可躺在冰冷的地上,也不屑于跟自己同睡一炕。
怀着复杂的心情,紫燕从柜子里找出一床棉被,覆盖在巴雅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