搀着小包子肉嘟嘟的小手站在那条远看是条小河,近看是条小河,却过不去的小河前,我和小包子俱是一脸可怜兮兮,眼巴巴的看着小笼子。
似是忍受不了我们哀怨的视线,他调转头,极没警告意味的警告道:“你真的想好了?”
我和小包子一齐点头,直把头点的像拨浪鼓。
“罢了”他挥挥手,想是看不下去我们快把头点断的决心。我看着他无奈的招手,天边的一朵流云便飘了下来,停在我们面前,跟在他们身后,试探着上了云朵,跺跺脚下,实心的!跟站在地上一样,我登时放下心来,满怀憧憬乘云驾雾的感觉。
看到他正要张口,我突然想到,青离岛的人和天庭有宿怨,我又和天庭有一笔没算清的帐,这样加起来便是怨上加怨,我这样去很可能是自投罗网,便用更加哀怨的眼神望着小笼子:“我们不能这样去吧,你不也算个神仙吗,那你能把我变个样子吗?”
他想想似是觉得我说的也有道理,便点点头,对着我的额头一指,小包子在一旁讶然道:“阿娘?!”
没想到他竟把我变成小包子娘亲的模样了,我伸头向河水中看去,小包子的阿娘倒真是美丽,比我上世的身子白菁还美上几分,怨不得那个二哥要媳妇不要老爹呢。一转头看到小笼子也变了个样,风神俊秀的公子哥,俊美的人间少有,想来便是小包子的阿爹,我的二哥了吧,我的猜想很快应验,小包子忑懂事的冲小笼子恭敬唤道:“阿爹。”
小笼子淡淡扫我一眼,轻轻道:“站稳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云朵嗖的一声飞出去,一下子跌坐在云朵上,足够多的理由都不需要去证明他是故意的了,愤愤的抬头,小包子正捂着嘴巴眼睛笑成一弯上玄月,他冷冷的注视前方,完全漠视我。我大人大量的决定不与他计较,站起身习惯性的拍拍并不存在的尘土,赶紧前后左右的看看,一片云海,视野所及,除了云朵就是云彩。
想起上一世,有天我和二哥在虚隐处嬉闹,虚隐被我和二哥逗的无法,也说了个笑话,他说走路一定要有风度,特别是神仙,走路都是飘飘渺渺的,这样方显得绝代出尘,二哥接道其实那是整日乘云晃晕乎了,走路不稳。我现在甚已为是。
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到天际发出的万丈光芒,璀璨夺目,近些就能看到高高的两根盘龙玉柱,再近些便看清两个天兵天将摸样的人守在玉柱前,见到我们三人面无表情,视而不见。
走过玉柱,我贴近小笼子的耳朵低声问道:“那就是南天门吗?”
他不留情面的躲开,点头道:“是”
我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这一辈子能进一次南天门也算是值了,知道小笼子不喜我接近,便扯扯他的袖子:“我说,这天庭的人认得我的相貌吗?”
他回头打量我一眼,摇摇头:“应当不认得。”
“那就好”我缓口气:“那你把我变回去吧,这样…可能更不方便。”
我一开始想他将我换个容貌便是担心我们过不了南天门,现在既然已经过了而且没受任何阻挠盘问,我便不能再担着这副容貌,我对小包子的阿娘知之甚少,她又是天帝的亲戚,在天庭肯定有很多人认识,我顶着她这副貌美如花的仙姿,一旦被人多问两句就穿帮了,还是换回自己的容貌比较安全,也没人认识。
他明白了我所想,点点头,指尖一指,我没有感觉,但小包子又再次发挥他的作用,甜腻腻的叫了声:“姑姑”,可这是“姑姑”的余音还在耳边荡漾,小包子肥嘟嘟的身躯已经跳进我怀里,整个身子连着声音都害怕得颤抖:“狗…姑姑…狗…”
我刚要训斥他说话要说完整,姑姑不是狗。碰上笼子的视线,顺着看去,不远处确实站着一只黑狗,目光凶狠的瞪着我怀中的小包子,我不禁笑着拍拍他埋在我颈间的脑袋瓜子:“长个包子样就别怨狗跟着。”
包子一听不乐意了,嘴巴一撇,哇的哭出声,那狗也被惊了,跟着叫嚷,包子便哭得愈发大声,那狗也吠得愈加凶狠,一仙一狗比赛似的,直叫到人耳朵受不了。
“哮天犬”终于有人出声打破这噪音的循环。
我闻声看去,一个三只眼的穿的像个元帅似的人正睁大三只眼直直的盯着我,原来是二郎神啊,那这只便是天上人间最最著名的哮天犬了,小包子和它比嗓音,着实自不量力了。
能一上天庭就看到这么一对人间霍霍有名的拍档,我也有些喜不自禁,便对着二郎神亲和的笑笑,他接受到我的笑意后,眼神越发的直楞了,我不明所以的看向笼子,他不理睬我,径直拿了白手帕去擦包子的眼泪,我顿时觉得带上笼子的决定忑英明了。
他们主仆二人一个哭的欢腾,一个擦的尽心,我不好冷落了另外的…一人一狗,便回过头又冲着他们笑了笑,这一笑之后,我终于领悟了二郎神痴痴的目光为何,三只眼都冒着大颗大颗的桃心,粉红粉红的。
我这人一向不喜欢自作多情,也从不自作多情,这种事别人不说我绝不朝不该想的地方想,可这二郎神的眼神实在是甜蜜的让我受不了,加之三只眼一齐放电,我就是再迟钝,再绝缘,也没法装傻了,但在这种境况下却不得不装傻。
我扳过小包子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圆脸,笑眯眯道:“小包子乖,向哮天犬道歉。”
小包子听到这话怔住了,连笼子都惊讶的看向我,我看着包子马上又要爆发的眼泪,急忙哄他:“小包子最乖了,听娘的话,娘不喜欢哭鼻子的孩子哦,爹爹也不喜欢的对不对?”说着看向笼子,他也彻彻底底的楞住了。我眼角瞄向二郎神,果然三只眼中都散发着一个绝望的讯息:卿本佳人…
我不理除了哮天犬之外集体愣住的三人,继续发挥我身上仅有的母爱光辉,轻柔的擦去小包子眼角的泪水:“小包子不哭了啊,娘好心疼的,娘心疼,爹爹心疼我们两个,心会更疼的。”
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冲着小包子肉呼呼的小屁屁不轻不重的扭了半圈,小包子聪明的心领神会,转过头看向他的“爹爹”:“阿爹不心疼,包包不疼了,娘也不心疼了。”
笼子满脸的黑线,讪讪的把白手帕塞给包子,抬首怅然的望向天边。
我抱着小包子上前两步,微福了福身:“犬子不懂事,冲撞了仙犬,还望二郎神君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犬子这回。”我心中暗爽这“犬子”叫的一语双关。
二郎神疾步上前又在我身前生生停住,三目的深情无语凝噎:“夫人客气了,是哮天犬的不对,吓到了仙童,我在此向夫人赔罪”说着真的弯了身向我致歉。
我一手抱住小包子,一手虚扶了一下:“二郎神君可折杀我了,神君既然不计较,便让这事就此过去可好?”
“夫人所言极是,如此是极好”二郎神笑得略略苦涩却也很帅气。
我也回他一个微笑:“我们夫妻二人特来天庭,想寻司命星君,不知神君是否知晓星君此时身在何处?”
二郎神热情道:“司命星君此时应该在他的命缘殿,夫人不妨先去看看”
“如此谢谢神君了”我扩大笑容同时故作为难道:“只是我夫妻二人鲜少上来,天庭楼阁众多,桥廊相连,我二人委实不知该如何寻司命星君的命缘殿。”
二郎神听到此,暗淡的眼神一亮,灼热的差点闪了我的眼:“无妨,本君正好要过去命缘殿一处,可以为你们引路。”
“如此真是谢谢了”我激动道,就差留两滴眼泪给他看了。
一路上有二郎神护送我也放心不被人拦住盘问,装作忙着哄小包子正好不用去搭理他,他倒也识趣,不多话,只是偶尔眼神飘过我,满是思慕和爱恋,弄得我浑身不舒服,想着这青菁上仙到底能有多美啊,还是这二郎神今日就该倒霉,撞见个女的便注定一见钟情?
想到这才发现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到底长得什么相貌,我是真的忽略了,历经十世,既生有极普通的平庸之姿也拥有过白菁那般倾城倾国之颜,可那些不过是一层表皮,人死灯灭便是黄土一堆,更何况很多人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青春易逝,人老珠黄。女人,把相貌看成唯一便是最大的愚蠢。
我看向身后默默行着的笼子,想他看我时那极淡定的视线,想着也是二郎神今日犯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