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着掉落下的两人，两抹血红身影，紧紧相拥，一个沉沉的睡去，一个笑的明媚，仿佛下面不是万丈悬崖，不是一撞就会丧命的花岗岩群，而是仙境的祥云，在冰冷充满血气的山谷里，显得那么安宁，特别是女子嘴角那可以让心脏都安稳下来的笑容。
慕江往下看了一下，大概还有10米左右就会撞到下面的花岗岩群了，于是猛的调转了身子，把自己和雾星野调了个位。
这样，就伤不到野了。
慕江看着因为过度劳累睡着的野，微微扯动嘴角，闭上了眼睛，就算下面是修罗地狱也有我陪着你，这就是我慕江的爱。
“噗——！”狠狠的撞击让慕江瞬间喷出一口鲜血，在血柱中，能清晰的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只怕是断了不知道多少肋骨了，而慕江。。。却是笑着昏了过去，是死是活，无从而知。。。
“该死的雾星野在干吗啊！这种时候还躺着！快点起来啊！江会死啊！会死啊！”看不见人，只听见云少贤的声音充满着愤怒和心急如焚，只怕下一秒看见雾星野在自己的面前，他甚至会活生生吃了他。
雨澈涟眼睛死死盯着画面定格的前方，他的疑问太多了，为什么慕江会出现在这样的画面里，为什么会和雾星野在一起，为什么会遇上诸神共诛，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眼下她的情况，双手死死捏在一起，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只怕错过哪个瞬间。
而另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雾星野和慕江，隐藏在雾气蒙蒙中，各自心情沉重，莫名心痛的撕心裂肺，沉睡的记忆开始苏醒，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慕江眉头紧皱着，所有的记忆全苏醒了，就连慕江都开始怀疑自己一直背离命运走的这条路了。上一世，和眼前所看到的。。。这整整的三世，都是告诉她让她认命吗？
正在所有人都想着各自的心事时面前昏倒在地的慕江身下突然蔓延出赤红色的丝带状的烟雾，与满身红色血衣和蔓延一地的血浆融合到一起，快速流转，蚕茧一样的迅速包裹住两人，慢悠悠的升上高空。
云少贤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这是什么？仙术吗？这股红烟要把满身是伤的他们带到哪里去。
还未来得及他想清楚，红色蚕茧以飞快的速度向东边飞去，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在天空中留下。
所有人看了个虎头蛇尾摸不清头脑的结果以为这就是那千年一战的结局，可没想到一直没有说话的雾星野突然开了口。
“够了。停下，我记起来了。”冰冷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甚至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出自雨澈涟之口。
在他的一句话下，所有幻境全部消失干净，只剩下各自满脸狼狈和不堪的几个人各自呆呆地站着。
“剩下的我来告诉你们。”雾星野空洞的瞳孔预示着接下来说的话会使多么令人震惊。
慕江扯了下嘴角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那姿势分明在说，你所说的一切与我无关。
雨澈涟深了眼眸，他总感觉接下来的事会颠覆他的认知，望向慕江那满不在乎的背影，蓦地，发觉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女子，或者说，自己一直是在她和雾星野的世界之外。
雾星野眼神空洞的望了望前方慕江的背影，那僵着的瘦弱肩膀在以决绝的姿态拒绝自己，幽幽叹了口气，开口道。
“在诸神之战后，你们也看到了，在记忆开始的时候，我们俩都受了重伤，本该是休养生息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时候，但是有一天，江拿回了一只万年灵芝，是她冒着生命危险到悬崖绝壁上亲连根一起挖下来的，就因为听说是大补，想要给我炖补汤。。。”雾星野顿了顿继续道：“可是她却搞错了，在这神山谷，是不可能有灵芝的存在的，因为这里特殊的环境，是不可能长出灵芝的，她冒着生命危险挖下来的那个，是折神山谷一顶一的剧毒之物。。。用这个熬了药后，她只喂了我喝下，也幸好只喂了我喝下，自那之后，我便性情大变，动不动就对她发火，动不动就动手打她，但她从来没有一次埋怨过，因为体内毒素的蔓延，我的半仙体质转变成了半妖，行为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就好像有两个自己，而坏的那个自己永远是在行动，好的那个自己，很微弱很微弱。。。”慕江听到这里嘲笑的转过身子，不羁的笑着打断了雾星野的叙述：“废话那么多，然后，我为了救他冒险去了圣地，也就是天界，那里是仙人真气聚集的地方，更何况那么多仙人同时死去，所有真气聚集到一起，真气的浓度是有史以来最浓的，以邪物的身份是进不了那片地方的，即使进了，出来后也会走火入魔，除非是上亿年的邪物，邪气足以压下所有仙人的真气，所以，很简单的结果，我还没那么大本事，没走的出来，在里面被真气逼得失去了理智，也毁了圣地，砍断了掌控着这世界平衡的玉石，也就等于灭了这片地的所有生灵并且放出了这些你们眼前的黑色生物到人间生灵涂炭。然后，这家伙为了天下，把我杀了。没了我，他们也就群龙无首了，死的死，疯的疯，仅仅一天一夜横扫了这傲赫大陆上所有存在的事物，整片大陆毫无生气，而这神山谷也没能幸免，没了这神山谷的生灵灵气的支撑，他这堂堂的守护神也就在这一片天地的毁灭的同一刻，休眠了，说的难听点就是暂时死亡，等待下一世的轮回苏醒，就这么简单”
嘶————
慕江简简单单抛下的这句话却让云少贤和雨澈涟同时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是怎样做到若无其事还笑着回忆并讲出那些另他们都崩溃的回忆。而他们也不知道，这两人，竟然还有如此的牵绊。
雨澈涟凝视着慕江玩味的眼瞳，心中默念，你最终，还是不可能属于我的么。枉费自己还痴心妄想总有一天能捂暖这块磐石，或许很久很久以后哪一天可以和她度过哪怕一天，携手相随的日子。现在看来。。。雨澈涟笑笑摇了摇头，这两人，无论走过了多少世，命运还是会被牵绊到一起，那么有他这个外人什么事呢。
慕江睁着半眯的眼睛瞟向低下头的雾星野，瞳孔深处一瞬间闪过一丝深情，但旋即又没浓浓的邪气掩盖了下去，她可是慕江，是任何时候都不会动摇的磐石慕江啊。整理了下表情，慕江笑嘻嘻的抬头问：“怎么样，知道真相的心情很舒服吧，那么你们准备怎么办，就地杀了我？呵呵，我可是无论几世都会毁了这天下的邪物，包括你们的命在内，我通通不会留一丝人情。”天知道她现在的心里有多复杂，自己可是承受着三世的记忆，得知的最后结果全是一样，都是告诉她命运有多么的不可违抗，连她将要去打破这一规则的这一世，似乎也开始告诉她这种不可能性。
雾星野抬起痛彻的瞳孔定定的看着眼前笑的满发张扬自持的慕江，他知道的，他心里都知道的，她的无奈她的隐忍她的抱负，。
在一片沉寂的上空，白色老者的身影又重新出现，令人发笑的是这一次，下方的几个人则是用着一种几近祈求的目光仰望着，知道这样的事实，让他们还有什么勇气能说不要江山要美人呢。
三尺上空，模糊如海市蜃楼般的身影不断漂浮，所有人都凝视着那抹白色，不喘一口大气，也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站在正下方的云少贤一脸坚毅的站出来，从未有过的决绝浮现在脸上，所有人都盯着这个一向懦弱无能，但自从认识了慕江后变得勇于担当的储君，这个时刻他站出来想干什么。
“我云少贤，自认不是一个大丈夫好汉，自认不是一个优秀的储君，但我为人再顽劣不堪也懂得意气这个东西，也懂得男子汉大丈夫要勇敢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掷地有声的回应响在一片空旷的山谷。
慕江扭着头奇怪的看着他，这个人，怎么回事，平时不是懦弱无能总是第一时间站在她身后么，如今怎的敢于站出来为她说话。
云少贤不理会周围惊异的目光，转头看向眼神复杂的雾星野和雨澈涟，沉声道：“今日你们若是想夺取她性命，就从我尸体上他过去，从云迦国的国土上踏过去！我云少贤没有本事与你们二位争夺，那本太子倾全国的兵力与你们相争，这样的资格，够不够！”说完一席话剑锋一挥挡在了慕江的面前，满脸的不可抗拒的威严，这是第一次，在云少贤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连慕江都震惊的睁大了眼。
“糊涂啊，糊涂啊~”白色身影渐渐清楚，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立于高空万般可惜的摇着头。他已经给了一次机会给他们了，算是尽力挽救他们的性命了，若是今后再发生什么，定是与他无关。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伴着慕江的一声大笑所有人惊得看向她，这是她第一次笑得这么豪迈，人只有在最开心的时候和最悲愤的时候才会发出这样毫不拖泥带水的笑声。那么，这样的情况下，她。。。
“云少贤，我慕江不是一个有人情味的人，但是对于这样的生死兄弟情，是压在心里重如泰山的，你这个朋友，我慕江交定了！今日你若是死在这里，兄弟定带你出去还你一个大甲天下！”满身风发的意气让慕江看起来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巾帼豪情，男儿的豪迈和女子的委婉在她身上提现了个淋淋尽致。
云少贤震惊的看着慕江第一次绽放的如此快乐的笑容，又是说出这样的生死誓言，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子其实满心对兄弟的热忱，只是被一腔背叛冻结了心魂，才看上去如此冷漠。
半空白色的身影，岩石旁呆愣着的雾星野和雨澈涟，还有站在悬崖边的看上去即将坠落的云少贤和慕江，一种无形的三角顿然形成，究竟，下一步他们会怎么做。
是放弃慕江，这个让他们所有人都难以割舍的女子，去拯救这天下苍生，从此与她再无瓜葛，甚至成为树敌，还是，放弃天下苍生，放弃这世间的伦理道德，放弃自己的亲人国土和臣民，只为拯救这样一个铁血无情的女子，而结果，还是未知。
两条通向生死的路，究竟他们会选哪一条？
是生是死，全凭一念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