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理她们,冒着雨向外走去。
走得不远,我看到有个小厮快步跑到府前大声吼到:王太师驾到!
想着姓王的那个老不死的要是进了府,看到自己女儿这样惨,会不会想剁了我?可惜晚了一步,我他娘咧自由了!
虽然是奴籍,但是天下之大,我哪里不能去?谁知道我叫花芫荽,谁知道我的复仇大计?
漫步走在雨里,雨早都不像刚刚那样大了,轻轻的淋在身上,一点感觉也没有。身上早都湿透,我也不在乎了。想着小四,南宫燚让人抬着他回府了么,高姬会照顾好他的。这样也好,不用跟他回府,更省事。
陈普追上来,打着一把伞,给我递来一把伞。我不要,说到:陈大哥,谢谢你,你回吧,我这就走了。
陈普说:九姑娘,你不要怪爷,这些行李都是他给你收拾的,你拿着。
我当然不会接,被扫地出门,这算什么?遣散费?
陈普着急的说:九姑娘,你为什么不相信爷?四爷误解咱爷,你也不理解吗?他对你……唉,九姑娘你拿着吧,我得回去了,太师来了,怕又跟爷起冲突,我要回去保护爷。
看着陈普焦急的目光,我蒙了,迷茫了?误解?迟疑着接过包袱,他急着回府,叮嘱我小心,留了把伞便急匆匆走了。
我抱着包袱站在那里很久,想着要不要打开,要不要打开,一直没有拿定主意。
后来一路走着,他赶我出府时的那个冷淡,还有对小四的那种态度一幕幕在眼前,一次次压下了我要打开包袱的念头。
终于,我将雨伞将包袱挑了起来,慢慢向前走去,决定不打开。
说实话,刚刚一时意气起来,一激动就想,终于出了三皇子府,终于可以先隐姓埋名先安顿下来,再慢慢筹划的我复仇大计。现在慢慢冷静下来才想起来,我去哪里呢?
天下之大,真的可能没有我的容身之所的。身无分文,如何发展我的复仇大计呢?
我想到了去城外的庄子里找叶叔,和他商量一下,但是想想,他这大半辈子都跟着我爹,前些时间又差点被抓起来,要不是南宫燚保着他,他说不定也和杨叔王叔二娃他们一样被流放边北疆极寒之地了。
现在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南宫燚也很信任他,把他当成了幕僚,很依赖他,让他参与国家大事。这样不仅比当逃亡犯好,甚至比当杭州知府的师爷好,我能忍心打断他的平静生活和仕途吗?
想想,我还是先出城再说吧。
趁着夜幕,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蛮力,淋着雨,一脚深一脚浅的出了城。天亮的时候,在城外找了个破庙,在神像后边累极了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都快黑了,发现肚子非常饿。
好几顿没有吃饭了吧?在大牢里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饿过啊!
我决定出去到处找点吃的。
身无分文,走到一条小街上也没有钱买东西吃,实在受不了的情况下,我只好操起了我的老本行——妙手空空。
要说起这门技术,还是当年杭州城的一个老乞丐教我的呢!我自小就喜欢和天华一块在杭州城里乱晃,跟三教九流玩,还曾经打扮成乞丐讨过钱,差点没把我那当知府的老爹给气死。
后来我跟一个老乞丐学了这门手艺,觉得十分好玩,很威风,就没事就到处偷东西,后来被爹发现了,逮了我,硬要剁我的手,幸亏娘和师娘一哭二闹三上吊,才放过我。
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这门手艺今天竟然成了我救命的活计。如果爹活着,他会不会反对呢?
爹,你一定不会反对的是不是?我也不想再偷了,可是我饿呀!
不过盗亦有盗,我是只偷那些看着肥头大耳的看着为富不仁的大爷们的,穷人一般不偷的。而且我又没有准备靠偷发家致富,只是饿了就偷一些买包子和换洗衣裳而已。
我也有想过去找小溪,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在他的面前,南宫燚给他安排了一条很合理快速成长的路线,我还是不要去连累他的好。
就这样,我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多余的人。无处安身,想报仇也没有门路。
每天除了出去找东西吃和偷东西就是回到破庙睡觉。没想到我都穷得浑身叮叮咚咚响了,还有人会打我的主意——真他娘的活见鬼了!我都是个温饱保证不了的人,竟然遇上了土匪!
一日,我从外买了几个包子回来,被一帮子拦了住。为首的两个人都是中老年男人,一个是满脸络腮胡子像着像个杀猪的,一个是瘦得像猴子,脸却长得像老鼠一样的猥琐男人!后边跟了十来个一看打扮就像土匪的人。
更何况他们一见我就开始吆喝: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拿买路钱来…………
我翻了个白眼,你看我满脸的菜色,穿着一身小子的衣裳,还戴了个破帽子,哪里像有钱人哦?这群家伙要么穷疯了要么脑残!
我有气无力的作了个揖粗声粗气地说:大哥,你看小弟这副穷酸样,每天靠乞讨为生,哪里有买路钱啊?
那个瘦小猥琐男尖着人妖般的嗓子大吼一句:莫想诓我们,我兄弟们已经盯了你多时了,你莫装穷!
我苦笑:我没装,的确很穷啊,你看我身无长物。——说着我想摊开双手展示我的破烂衣裳,这才感觉到身上背着南宫燚给的那个包——很想抽自己一嘴巴,不晓得自己脑子抽了缺了哪根筋,我要每天把这个破包背在身上,连去偷东西的时候都背着,却一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猥琐男嘿嘿直笑,笑得我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兄弟们看你天天背着这个包袱,想来里面是值钱的东西吧,不如就拿这个抵了买路钱?
我用手护着这个包袱赔笑着说:我一个穷叫花子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不过装了些换洗衣裳而已!
瘦小个子冷笑:不值钱?不值钱你天天睡觉抱怀里,上街背身上?别逼兄弟们动手啊!
看见我死抱着那个包袱不松手,他们更加认定这个里面装的是值钱的宝物,枭叫着向我扑了过来。
我原来在杭州城里打架的小招工,加上来京城一年多南宫燚教我的,还有小四儿,陈普、方青、长孙无错等一人教我的一点小三脚猫功夫,竟然跟十多人周旋还没有落败。
天哪,当初我学了这个,是准备有朝一日报仇的时候希望用得上的,一直没有实际操练过,没想到效果还真不错哦!我好像真的成了武林高手,渐渐处了上风。
但是我吃亏就吃在是个女人,力气不大,就算狠狠揍人家一拳,人家也当是挠痒了;有的人明明被我踢了几脚,却一点感觉也没有,相反我手也疼,脚也疼,渐渐吃不消了。而且跟十人轮战,渐渐就体力支持不住了,慢慢又落了下风。
最后那个满脸胡子的大当家见这么久还没有拿下我,不耐烦了,直接一渔网向我撒来,我他娘的竟然就直接像条鱼一样被网住了。
猥琐男见我被网住,连忙让人压住我,来抢我的包袱。到了这时,我还紧紧抱着那个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的包包不放。猥琐男狠狠的捶了我几下,将我打趴在地上,然后用力地将我的包袱抢了去。挣扎中,我的破帽子掉了,一头长发露了出来。
我亲眼看到猥琐男愣了一下,随即眼睛都亮了,大叫一声:大哥,这是个女人!
听到说是个女人,那个带头大哥赶紧的亲自从椅子上下了来,来看我。
他猥琐地用手抬起我的脸,用力擦了一下我脸上的泥灰,满脸胡子的丑脸上露出笑:哈哈哈,老天爷真他妈够意思,知道我没老婆,给我送了个美人儿啊!
汗,这货不会想先抢了我的包袱,再抢我回家当压寨夫人吧?我能不能不要惨成这地步?
这个世道太神奇了,我要不要这么曲折离奇?短短的一两年时间里,我杭州知府的女儿,变成文武双状元的老婆,再变成罪人的女儿,再变成奴隶,又变成三皇子的宠姬,现在呢,又变成了丧家犬、乞丐、小偷,现在又要变成土匪的压寨夫人?——经历了这些天上地下大起大落的悲摧变化,而我的人生仅仅才过了不到二十年?这往后说不定还有几十年,这么个折腾法儿,我可怎么活?
就这样,我被这帮子人给扛着加山上了。别看这帮子人不咋的,这群土匪规模还蛮大,绕过几片深山密林,盘着马上的小路进去,一个很大的山坡,树被坎得差不多,建了一个很大的土城,全部用木头和竹片搭建的楼房。
城墙头上还有哨兵和守卫。走进去,有民居,有商店,还有女人在洗衣裳,小孩子在玩耍。
这年头,连土匪也这么有技术含量?这跟个小小的王国有什么区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