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弋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芷水,焦急担忧的眼看着那只插在她胸口的利箭,一丝杀意缓缓燃起。
“陛下,芷水姑娘的伤势过重,恐怕……”一旁的栗公公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给朕住口。”他愤怒的大声吼道。
“奴才知罪,奴才的意思是墨染公子定能医好芷水姑娘。”栗公公说完看到皇上的脸上并没有怒意,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传朕旨意立刻回瀚阳。”柏弋看着此刻她已完全失去血色的脸,突然感觉她就要离开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在心口蔓延。
“诺。”
“陛下。”栗公公离开不久,贺子熬率领着一些人马走上前来。
“陛下,末将已找到了射箭之人,是平光王的三公子卫束之。”
“人在何处?”
“末将赶到时他已畏罪自杀了。”柏弋眼睛微迷,若有所思。
“陛下,平光王府的所有人应当怎样处置?”
“杀。”他淡淡的吐出这个字,一丝隐忍在眼里闪过,畏罪自杀?他淡然一笑。卫束之只是个十几岁的毛孩子,怎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将箭射的如此之远?
又是一个冗长的梦境,长长的黑暗,没有边境的恐惧,似乎总在试图抓住能让自己停留的东西,梦里总有一个男子的身影,他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虽然冰冷却是那么坚定让内心感到平静,她抬头看他,俊美的脸上一抹淡然的微笑。芷水再次醒过来已是十余天之后,她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一个精致华贵的房间里,屋子里飘荡着断断续续的草药味,恍惚间记起那只利箭穿过自己的身体,那种痛还隐隐约约的在。
“姑娘,你醒了。”梳月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她满脸欣喜的看着芷水,将她从床上扶了起来。
“姑娘已睡了好多天了,伤口流了好多血。”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长公主府,是墨染公子救了姑娘,墨染公子的医术可是这世间最厉害的,栗公公让我过来照顾你,陛下这几天一直守在你身边,刚起身上朝去了,姑娘,你现在要不要吃些东西?”梳月闪着灵动的眼睛说道。
“她现在不能吃任何东西。”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传来,芷水朝那个方向看去,一身白衣的男子出现在眼前,墨黑的头发,衬托出他珍珠色脖颈的耀眼光泽,精致的五官超凡脱俗,优雅如画,一尘不染。
“姑娘,这位就是墨染公子。”
“谢公子的救命之恩。”芷水艰难的向那位墨染公子行礼。
“治病救人是我墨染应该做的。”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儒雅无比。
“你现在还不能吃任何东西,等伤口完全愈合之后才可进食,现在还是躺着不可乱动。”他的声音很是温柔,淡淡的在空气中融化。他看了一眼芷水的伤口,重新让梳月敷上药,那药发出一种淡淡的腥味,墨绿色的汁液发出暗黑的光泽。
芷水别过头,屏住呼吸,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袭来。
“这是用蟾蜍的外皮与落胡草制成的,味道略腥。”他的声音很是亲切,淡淡的微笑与柏弋那淡淡的笑容却是如此的不同。
“味道确实很难忍受。”芷水不禁露出一抹无奈的微笑。
“这药是用来治愈伤口的疤痕的,不能忍也得忍啊。”他像个兄长般的看着芷水,眼底透出一种很是真诚的亲切感。,再次嘱咐了需要注意的事之后起身离开。身上那淡淡的药草味也随之渐渐变淡。梳月送他离开后,小心的凑到芷水耳边,说道“姑娘,墨染公子身上的草药味真是好闻。”说完脸上不禁微露出少女的娇羞。“
“这个墨染公子为何会在长公主府?”
“他是驸马的侄子,前几年公主大病了一场,墨染公子就一直住在长公主府为公主治病,整个瀚阳城的人都知道他,他与陛下的关系也很好。”梳月开始不停的讲那位神奇的墨染公子,芷水的思绪却开始飘荡。
最终她还是回到了北国,还是要面对这些是非,但是想起那男子的握紧自己手的那一刻时,心底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这样的平静与安定感让她如此依恋,就算是昙花一现,她也想开始,就算**的明争暗斗袭来,就算他妃嫔成群,就算再次陷入黑暗她都在所不惜了,在为他挡那一箭时,她就已经义无反顾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那男子就突然出现了,他的步伐有些快,门外的侍卫还没有来的及行礼,芷水的思绪还没来得及收回,他就站在了她身边,眼里满是血丝,俊美的脸上露出疲惫的笑容。
“朕听说你醒了。”他的声音虽是平静却夹杂着一丝沙哑。
“陛下。”
“别动。”他走进芷水,在床榻的一旁坐下,轻轻的握住她的手,眼底是无尽的温柔与心疼。
“让陛下担心了。”芷水再次感觉到他手里的温度。
“为何要为朕挡那一箭?”
芷水没有回答,嘴角轻轻的扬起,露出一抹微笑,美的晃眼。
“留下来。”他握住她的手,笑容在脸上荡漾开,他知道她已经是属于她的了。
“陛下可会一生都对我好?”
“朕这一生只对你一人好。”他的眼里带着坚定,带着期许。他许诺他这一生只对她好,只爱她一个。他温柔的看着她,苍白却好看娇美的脸上不时泛出红晕。几天后,芷水的伤好了很多,她去看望了卧病在床的长公主,长公主因长期的咳喘已不能发出声音,她看了一眼芷水,苍白憔悴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微笑。身旁是很多照顾的侍女,屋子里弥漫着浓厚的药味,芷水请了安,便告退回去,梳月扶着她向府里的莲花池走去,淡而不燥的阳光很惬意的照在地面,湖面上不时有清风拂过激起淡淡的涟漪,还未开放的荷花像是在静静等待着夏天到来。
芷水坐在湖边的小亭子旁安静的看着这一切,梳月笑吟吟的讲着身边最近发生的趣事,两个人不时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姑娘,你是不知道,那个刘嬷嬷被吓得话都不敢说,她平时仗着是大小姐的奶娘不知道有多嚣张。”梳月正说着的声音突然停下,往后退了几步,芷水向那个方向望去,果然是青凌,她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
此刻的青凌一身明黄色的玉锦衫,戴着凤钿,在一群侍从的跟随下向芷水这边的方向走来。她知道柏弋一定会将她带回来,她知道芷水为柏弋挡了那一箭之后,柏弋会为她做一切,她知道柏弋日夜守护在她身边时,心早就痛到不知道什么是痛了,那是她的柏弋凭什么她一来就变成了她的,她凭什么抢走她的一切,可是她要保持着微笑,她要一步一步毁了她,她要将柏弋夺回来,这个世间没有人可以夺走属于她的东西。
“见过皇后娘娘。”芷水与青凌上前行礼。。
“妹妹何必客气。”她的脸上挂着微笑,却不动声色的让芷水感到一股寒意
“妹妹身体可好些了,那一箭可不浅啊,你不知道担心死本宫了,一直都想着来看你的。”
“让姐姐担心了。”
“我们是姐妹,本宫自然会担心了。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怎能出来走,要是受了风寒就不好了,过几日陛下还要册封妹妹为妃呢,可不要耽误了。”青凌微笑的眼眸看着芷水,后面的那句话似是心在颤抖着说出的。
“谢姐姐的关心。”芷水歉意内疚的眼神看着她,讲不出更多的话来。是她抢走了青凌的夫君?可他是皇上,他可以有三宫六院,他不可能只属于谁,他属于这天下。只是面对青凌时她始终带着愧疚,因为她们是姐妹相称的,因为她曾经救了她。这种愧疚似乎难以抹去,一直压在心底,但却必须要面对。
青凌越是面带微笑的脸却让芷水觉得她的恨越深,她当然知道青凌不是一般的女子,她眼里散发出的幽深,总是掩盖的很好,让人觉得她美好,觉得她洁白的无法触及,但是有些人是可以看穿的,越是掩饰便越是清晰的将自己的内心敞露,芷水知道如果青凌于自己是姐妹会加倍的对自己很好,一旦成了仇人,那她便会用一生来恨自己,她们很相似,越是相似的越是会产生更多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