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水溶是一个妍如桃花的男子。
昨晚,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所找的人就与他隔了一层楼而已吧。那些楼中寻欢作乐,声色犬马的轻薄子弟在那晚都没了踪迹,黛玉那晚也是头一次得了清闲,疑惑着楼中发生了什么事,离了房间寻来大厅,在楼上往下望去,所有的姑娘全都拥到了大厅里。
“啧啧啧·····这家伙比我会享受。”
不知何时二少就出现在了她旁边,依旧是一袭红衣,只是款识与初见那晚有些不同。她记得她来到这万花楼的第一天清晨,叶二少就穿着红衣带着面具突然出现在她床边,愣是吓了她一跳。别说,他的衣服倒是一件比一件华丽,只是乍一眼看见上去都是极鲜艳的红色。
“这个人是谁?竟然包下了你们整个万花楼,那得杂多少银子啊。”她笑着问他。
二少盘着腿就坐到了二楼的栏杆上,对着她说:“青姐说是····金陵的北静王,出名的花丛中好手,咱万花楼的常客,每次来可是硬生生的砸银子的,用青姐的话说就是,一头肥牛。”
“北静王啊······”就是那日在桃花林里遇见的那个人。说起这北静王她是有印象的,听老祖宗说,这北静王貌似是贾家的世交,这北静王比宝玉还要大上好几岁,他们这些小辈也只是听说,虽然年纪差不了多少,也是没有见过的。姊妹间听说也只有迎春和这个北静王有些交情。
她正好奇,张望着楼下,只见楼下成群的女子拥作一团,看上去比叶少那次来还要积极。莺莺燕燕的声音中还掺杂着几缕男声。细细一瞧,她脸上渐渐有了笑意,正是那日那个人,现在正左拥右抱好不得意。
“怎么?熟人?”叶少看她表情,问道。
“熟人还算不上,顶多一面之缘。想着这个人也挺特别就留了意,今日再一见,果然与众不同啊。”
“哟,哪里与众不同了,同为男人的我倒想请教一下林姑娘了。”他坐在栏杆上接着和她聊,楼下是一个男人一群姑娘,楼上是一个男人一个姑娘。虽然有点亏,但是他也难得有这个闲情。
“一个人对付·····我数数。”她就这栏杆靠着,伸出手一个个的数着。“额····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吧,不吵架不吃醋,他也真伟大,不过在这花楼里也应该是常有的事了。本来还带担心他会无福消受,现在看来,他的确比你会享受,昨晚看你就有点无力应付的样子。”
黛玉刚说完,二少就一下子从栏杆上跳到了黛玉面前,指着楼下就说道:“小丫头不懂了吧,叶家家训,叫一生一世一双人。在咱叶家,要是在外面乱玩的话可是要被娘亲砍了的。你是不知道叶家女人有多恐怖!!”
“那要是你娶了个老婆不能生孩子,你家里不是断了香火?不娶二房难道还从外面抱养?不要告诉我你就是抱来的!”她笑道。
“那还不至于,只能说咱家的人有眼光,带回家的都是好女人。”一瞬间叶少的语气就便的自信满满了。
她有些无语,好像只要是叶家的女人都能给他们家生个儿子一样。但是说到底还是挺喜欢他们家的那个家训的。“你们家的女人真幸福啊!”她不由的就赞道。
“嗯,那是,你这么羡慕,要不要来啊?”他笑道,随即又皱眉摇头,嫌弃的说:“还是不要了吧,就你这样,一定会被我娘弄死,到时候还娘亲还要说我没眼光。”
“哼!谁要和你讨论你们家的家训啊,不稀罕,像我爹那样不就是只娶了我娘一个,说到底还是看有心无心,若是有那个心思,哪里还要有什么家训啊。”她一时间又想起了父亲的话。
父亲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恩赐就是有了她和母亲。他说,母亲还未嫁给他时,就是金陵出名的好女子,求亲的人是打破了门栏的,母亲愣是没看上眼的,只是一次去礼佛的时候,碰上了赶考的父亲,那是父亲还只是个贫困的书生。母亲就已经在人海中认定了他,义无反顾的为他生儿育女。
母亲在生了她以后就不能再生育了。林家的长辈们都要他添个二房,父亲却坚决反对,她也问过父亲这件事。当时父亲的一席话,她是永远记得的。
父亲对她说,要是当真爱一个人,那就是爱到心坎里了,他以前的心里满满都是母亲,自从有个她以后,就挪了一半的位置给她,现在再也挤不进任何位置了。父亲还说,他要对母亲和她好,妾侍这种事,就算是母亲提的,他也不会答应,有母亲他就够了,他这辈子只要她。
她自小就是羡慕这样的父亲和母亲的,自小看着那两个人恩爱的生活,有时那两个人甚至连作为女儿的她以插不进去。到最后,她也是看着父亲为了母亲的死而憔悴,两个人就是死也是在一起的。
她羡慕,也渴望。可是机会却渺茫。这样的时代,不适合这种痴想。所以在听到叶少说的家训的时候,她会动容,会赞叹。
这时候再去看看楼下的北静王,只觉得扎眼,冷冷的笑了笑,她转过身要回房了,临走时顺便跟叶少打了个招呼道:“二少,你可别忘了明天是送我回贾府的日子啊。”
“啊啊,没忘呢!”他朝着后面喊了喊,又看看楼下刚闯进来的林立,正想去喊黛玉来看她哥哥,一回头人早就没了。
见林立闹了一番,北静王赶了众人一个人喝着闷酒,他就乐了。其实当初他还挺看好这个北静王的,脸长得也不错,有权有势,很挺聪明的,在桃花林也可以看出他做人做事也挺有分寸的。只是今天这下子,这小子怕是没有期望了哦,刚刚黛玉小丫头明显就是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的样子,那模样和他家的那个女人是一模一样。
楼下众人都散了,他看看时辰也该歇了,两手插在衣袖里,悠哉悠哉的往楼里走去。明天,他还得送那小丫头回家呢,真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