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少夫人,我若一去不回,镇军大将军恐怕也回不来了。”
我凝着那张慢慢转过来的脸,平淡地说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少夫人既然听说了我要去流霞关驻军,自然也该听说了别的传闻吧?若此次驻军有失,镇军大将军会率麾下灭了越国半壁江山。如若有失此言,大将军自请将首级奉上。云少夫人若不想才嫁入云府便守寡一生,还是日日夜夜祈祷我平安无事,凯旋还朝的好。”
我在她对面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
“你到底缺什么?处处要与我争。喻家要不是因为你,怎会沦落到这种田地……”
“不那样,姐姐你不是也无法嫁入云府吗?”
“你以为我很想嫁入这里吗?你以为嫁到云家每日守着一个他们家的孙少爷很容易么?更何况云徵的心,根本不在我这里。”
“镇军大将军的心在哪里,我也管不到。如果云少夫人叫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么……我还有很多事要办,先不奉陪了。”
“喻君卿!”
我起身欲离开,她却拽住我的手猛地站起身,毫无防备地看见那一巴掌稳稳摔在我右颊,清脆而响亮的声音,伴着火辣火辣的烧灼般地疼。
碧云楼中一众人纷纷傻了眼般盯着我二人,听她斥道:“看什么看啊!都走开!今天这里我包下了!”边说边从香囊中砸出一些个碎钱,楼中的人唬得悉数离开。
“云少夫人这一巴掌,赏得可有来由?”
“没有。你走吧。”她的眼中起了泪意,仿佛是把什么话强硬地咽入腹中。
扯了扯唇角,我转身欲离开,她却突然道:“你要平安凯旋。如今你风光了,就算从前只是个喻家扔弃的庶女,能不能去狱中看看爹娘。”
那声音中有压抑住的情绪,我紧了紧拳头,道:“好。”
风劲弓鸣,军旗飞扬,号角连天。三驱锐卒,七列雄材,十万大军分为前锋军,护军,后卫军三部,长号响,大军刚欲浩浩荡荡出发,一匹单骑忽然哒哒踏响到我面前,我看着眼前一身官服的云徵,奇道:“怎么了?”
他从马上端下一物,朗声道:“皇上赏护军将军狐裘一件,臣特来送。”
冬风呼号的天气,旌旗猎猎作响,他跳下马来,将那一件雪色狐裘抖展开来,披在我肩上,靠的很近,他在脖颈处系好丝带,冰凉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脖颈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我微微抖了抖,攥住他的指尖轻声道:“云徵……”
那双手却似不经意般从我手中滑开,云徵的面容里看不出喜怒,虽是凝着我,目色却放空得极远,“皇上嘱托护军将军一路平安。”旋即,又沉声道:“皇上还嘱托,让护军将军莫要忘了东来阁上他说过的话。”
看着那笔挺身姿跨上马背,毫不留恋地往相反的方向奔去,我的心凉到了谷底。
狐狸率着十万大军,日月兼程,大概一月之后终于望见了流霞关所在。
这一路风雪不绝,走得甚是艰难,我望着那风中挺拔清朗的狐狸,依旧在他唇边寻到万年不变的自信笑意:“再过两日,便能顺利驻军了吧。”
群山纵横,雪峰没云,太息江却一反常态的宁静。狐狸眯眼看着远处江面上来往的船只,道:“越国三皇子,到底耍的什么把戏……”
其实越地我比他更为熟悉,叹道:“从越国过流霞关,最快的一条路便是渡太息江,不然这连绵雪山,便是绕半个月也未必能到。越国若想取流霞关,这兵力运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你瞧这江面,越平静越掩藏着底下的波澜。”狐狸吸了口气,虽然担忧,依旧似成竹在胸的样子。
我欣赏地看了他一眼,道:“狐狸,你想多了!”
三日后,十万大军顺利驻扎流霞关,每一个士卒分工守岗明确,此刻的流霞关就如铜墙一般密不透风,是夜冷风透骨,我穿好早有准备的夜行衣预备混出此地。桌案上留了写给狐狸的一封信,大抵是说要去越国一趟,一切尽在计划之内,估越国近日不会有大动作,并诺下七日内必返,让他勿忧。
偷偷摸上一艘明早渡江的大船,正是中夜里,根本无人留意。我缩在船舱最里边,一身黑衣隐在其中无法辨识出来,只觉近日疲累,却不知人事地渐渐睡去。
光线弥蒙刺入眼睛,依稀听得有人道:“这一批上有多少?”
“五百个……再过十日,就差不多了。”
“新朝的驻军,铜墙铁壁啊……越是这样,越令人称快。”
这一道声音清晰且熟悉,我悄悄睁开一双眸子。混乱光线刺入眼中,我看着眼前那个男子,白衣掠地,腰身佩剑,那靴子太眼熟,我一眼就认出,这分明是孙邈。他怎么会在这艘船上!我惊慌地用衣襟遮掩住侧脸,想要摸出舱门,偷偷摸摸走到舱门,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离珩姑娘体力不错,一夜迷香也行动自如。”
我脑中一片黑线,完全不知所从。愣了半天回头道:“阿,那个孙公子,真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你。”
他步上前来,云淡风轻地道:“是很巧啊!没想到离珩姑娘还敢回到中洹这边,就不怕沈家报复?”
我干笑两声,看着身后不知到底有多深的江,背脊生出寒意。
“孙公子怎的没有与越女姑娘在一起?”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冷冰冰地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倒真希望如此啊……最怕越女与他根本就是暗中算计好一切,就等着我一头扑入这船上的。
“姑娘命大,那一剑穿了肩胛骨,如今这般活蹦乱跳的。渡江是要做什么呢?”
“我……”
“珩儿……怎么在那里!”
我的眸子放大成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一身富贵衣裘闲庭信步而来的狐狸,张口说不出一句话。
他慢慢走过来,牵起我的手,唇边依旧是抹不去的笑意:“这位公子,我家珩儿生性调皮,本来与她约好今日一早同渡江观对岸雪色,怎料昨晚就穿了一身这些东西偷偷摸摸上了公子的船,这些……就当是赔不是了。”
狐狸从衣服中摸出一片金叶子,放入孙邈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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