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心疼地望着胤如脸上的红掌印,又想起那年她被自己的女儿们刁难时的情景:“如儿,快回清宁宫歇着吧。梁九功,快传太医立刻至清宁宫。”
胤如连忙摇头,温婉地笑着说:“皇叔,不必传太医了,只是一点小伤,儿臣多谢皇叔关心。”
胤禛看着胤如受伤红肿的面颊,心中隐隐伤痛,这一掌,她为他而承受。心痛的同时,一份欢愉也随之而来,从此以后,除了胤禵,他和她之间再无任何阻碍。只是,他可以完全征服胤如的心吗?
胤禛心里很清楚:他和胤禵在胤如心目中的地位几乎是平等的。又经历了这次自己成亲的风波,胤如就一定会逼她自己忘了他。而她会选择的忘记自己的唯一方法,就是试着全心全意地去爱上胤禵。好在皇阿玛已经帮自己休掉了乌拉那拉氏。
康熙又对胤如交代了几句关心的话便离开了。
胤如心里突然变得十分凌乱,原本一心想忘了胤禛,努力地喜欢胤禵,可如今......心里好乱......
胤如有些尴尬地对胤禛说:“那四哥,我先回清宁宫了。”
正转身欲走,胤禛突然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臂,像是在害怕什么的失去:“胤如,我只想问,你那封信上的话可以收回吗?”
胤如感受到胤禛掌心的那份孤独和渴求,可自己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胤禵的爱还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心底,她无法给出胤禛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的眼中流露出黯然与犹豫:“对不起,四哥,我...我真的不知道,你让我好好想想。”她淡淡地抽手离开,留给胤禛一个淡漠的背影。
胤禛攥紧双拳,这一次,除非胤如真的不爱他了,否则决不会放弃。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木兰围场狩猎的日子了,皇宫走出浩荡的车队,最前面的黄色华贵马车是皇上的,后面一辆马车是和硕胤如郡主的。康熙又为胤如开了先例,让她和阿哥们一起随自己去木兰围场狩猎。
众位阿哥骑着马走在马车的后面。他们个个身披甲胄,背悬弓箭,英气逼人。
清晨的阳光澄澈。
胤禛骑在马上,修长的双腿,英挺俊美的侧影,倨傲的下巴,淡淡的阳光中,他的眼睛不时看着前头的那辆马车。
胤禩也焦急地望着胤如那辆马车。身旁的胤禟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甭看了,我早派人打听过了。岚漪没来,胤如说,岚漪不会武功,比不得慕雪和墨涵,围场里常有猛兽出没,她跟着去怕有危险。”
胤誐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八哥,皇阿玛这几日因为胤如对四哥越发重视,九哥的那个计划你考虑好了吗?”
胤禟也连连点头:“就是,八哥,你还犹豫什么呢,这次围场狩猎就是最好的机会。”
胤禩左手一挥,一丝冷风闪过;“胤如虽是女子,但她的武功不逊于你我,绝不能轻举妄动,免得让她抓住了把柄。对了,九弟,厨房里的事你都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八哥,我早部署好了。你就等着接皇阿玛的赏赐吧!”
胤如此刻正在车里整理着东西;“这个药箱,以前每次阿玛去狩猎,额娘都会让他带着的,额娘说围场里有些毒草,所以这里面放着清毒的丸药,还有很多止血化瘀的药,其实这里面装满的不止是药,而是额娘对阿玛深深的爱。如今我也派上用场了。”
慕雪笑着接过药箱,递给墨涵,墨涵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好。
胤如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问她们俩;“对了,你们有没有安排好那些食材,有没有让御膳房多备一些,亲自去看过了吗?”
“郡主放心,我们昨天去看过了,您特地交代的雪山飞雁我们让御膳房备了4只。”
大队人马已到达了木兰围场,各自安营扎寨。
晨光微曦,众位大臣阿哥都已穿戴盔甲,准备狩猎尽兴。
胤如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骑马装,从帐中走出。
她肌肤洁白,眼波如海,墨玉般的黑发披在肩上,头上盘着简约而清丽的发髻,她额头戴着一个额饰,细碎的银链使长发看起来纯洁秀雅,眉心垂着一颗珍珠,美丽异常。
胤如无声地踩踏在碧绿的草地上,腿上的那双白色马靴在晨露中显得愈发美丽,雪靴上绣着蓝色的凤凰,在碧草间若隐若现,衬出修长的美腿。
胤如走到中央,牵起自己的爱马青格尔,拿着草料喂它,温柔的摸摸青格尔的头和颈。胤禛在旁静静地看着她,不忍心上前打扰这静谧的气氛,就那样凝视她的笑容和明眸。
胤禩却走了过来,他站到胤如身边,话语里略带一丝好奇:“呦,怎么就青格尔来了,胤如啊,为什么没带舒伦来呢?”
胤如嘴角扬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前些日子,我在江南驰马时,舒伦受了些小伤。”
胤禩话中挑衅地道:“哦,江南可真是块宝地啊,居然能让身经百战的舒伦受伤。”
胤如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讽刺,转过身来,嘴角扬起一抹心意难测的笑容:“舒伦未曾随我父兄征战沙场,何来身经百战。不过八哥有一句话倒是不错,江南对八哥来说可真是块宝地,江南不是有好几位富商都和八哥交情匪浅吗?”
胤如一声冷笑,牵起青格尔冷漠地从胤禩身边走开。
胤禩攥紧手心,眼中满是戾气。看来胤如已经知道自己的老底了,她一向不喜欢纷争,应该不会轻易说出口。可是万一有一天她哪根筋不对,跟皇阿玛告发了,那就完了,在经济上,他少不得那些富商的支持,绝不能和他们断绝来往,否则自己拿什么来笼络那些朝廷大员。胤如应该不会那么笨,自愿卷入这场夺嫡纷争,来输掉皇阿玛对她的疼爱。
百般顾虑,胤禩放开了手掌,跨上马,不行,任何会影响自己以后夺嫡大路的人都不能放过;“九弟,我决定了,就照你的计划进行,今晚我们商量一下。”
一日狩猎下来,清算猎物。胤禩拔得头筹早在八子党的意料之中,康熙龙颜大悦,直夸赞胤禩。
胤如却从胤禩的猎物中看出了异样。康熙一直有个症候,每到狩猎时胃口就不好,但只要胤如给他做些开胃菜,就会好很多。开胃菜里有一种汤是由天山的特有禽鸟雪山飞雁熬制的,康熙爱喝得不得了。这次狩猎之前,康熙特地让胤如交代御膳房带好一切食材,尤其是雪山飞雁。
而胤禩的猎物里却有一只雪山飞雁,雪山飞雁最大的特征就是眉心有一个红点,胤如一眼就认出来了。雪山飞雁只会生活在海拔三千米以上的雪域高原,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除非胤禩的猎物有蹊跷。
胤如轻扬嘴角,看来胤禩是在厨房那儿动了手脚,力求上位。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懒得管。
是夜,月色迷离。
胤禩的营帐中,胤禟何胤誐也在座,一场惊天阴谋正在策划当中。
胤誐不解地问胤禟:“九哥,为什么不直接解决四哥,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他,就这么杀了一个绝世美人,太可惜了,我可一向是怜香惜玉之人啊。”
胤禟用手中的折扇敲了一下胤誐的头:“傻小子,她掌握着我们的机密,是个蛇蝎美人。况且八哥这是一箭双雕。你想,如果我们直接杀了四哥,皇阿玛一定会对咱们起疑心,杀了胤如,你觉得四哥还活的成吗,就算活下来,也像是被抽走了魂,一具行尸走肉对我们何惧威胁,胤如死了,十四弟怕是也活不成,对我们最大威胁的两个人都除了,还怕谁?”
胤禩把手背在后面,嘴边的笑意捉摸不定:“没错,九弟啊,你的毒药准备好了吗,别忘了那丫头精通医术。”
“八哥放心,我用的不是普通的剧毒药物,而是这木兰围场里特有的一种毒草,毒性强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解药是什么,宫里再名贵的解毒丹都解不了,那丫头又怎么行,放心吧!”
翌日早晨,众人早已骑马做好准备,康熙一声令下,大批人马蜂拥而上。
只有胤如和胤禛没有上马,胤如还在专心致志地喂青格尔草料。
胤禩走过来,话语里带着强烈的挑衅;“胤如妹妹怎么还不上马,难道不怕落后吗?”
胤如优雅的浅笑:“马只要喂饱了,不用鞭子抽,它自己就会跑。”
胤禩朗声笑道:“看来胤如跟四哥真是默契的很啊,上次来狩猎的时候,四哥也说了同样的话,只是,我们的十四弟知道了,肯定会很伤心的。”
胤如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底黯然。
胤禛凝望着她黯然神伤的愁容,心口隐隐作痛。
胤禩跨上马,望着胤如再次扬起正对自己的不屑笑脸,他也回以冷冷的笑容:死丫头,今日我定要你丧命于此,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胤如胤禛并肩策马,胤如的蓝色披风在风中飞扬起来,胤禛渐渐放慢了自己的步伐,就在后面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
她的秀发飞舞在风中,丝丝缕缕,牵动他的心,她那样的美,如同从传说里走出的女神。
胤如突然停了下来,前面有一只个头硕大的狍子。她小心翼翼地取下背后的弓箭,迅速地张弓搭箭,银光闪闪地箭尖对准了那只狍子。
不远处,也有一个人拈弓搭箭对准胤如的背心。胤禩将那只利箭在毒液中浸泡过后,紧紧地拉住弓弦。
胤禛正惬意地看着胤如涉猎的英姿,突然间觉得背后有阵阴风,好凉。
回头望去,一支长剑正直冲胤如的背心飞一般的射过来,眼看就要直抵胤如的背心。
不,绝不可以,我绝不能让胤如受到一丝伤害。
千钧一发之际,胤禛毫不犹豫,飞上了青格尔的背。
“胤如,小心!”胤禛紧紧地环住胤如的腰肢。即使我死,也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那只箭瞬间刺入了胤禛的后背。
胤如被他抱住,大吃一惊,随之而来的,是胤禛痛彻心扉的惨叫。
“四哥,你怎么了?”胤如回过头,一直硕长的箭插在胤禛的背上令人触目惊心。
她的心仿佛撕裂般,是谁?可回头望去,后面空无一人。
黑色的鲜血从胤禛的背上泉涌般流出,胤禛眼底的冰绿色一点一点散去,渐渐透明成无色,黑血泛着气泡从他的肩下汩汩流出......
胤如心中骤凉,这血的颜色……胤如咬紧下唇,极其小心又快速地拔出深扎在胤禛血肉里的箭,焦急心痛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四哥,你撑着,我立刻带你回去,青格尔,快!”
胤如和胤禛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中,残阳如血,留下一丝悲凉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