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花漾得到的是一条项链,紫色的细绳,吊着一个透着幽光的小瓶,瓶口封紧,瓶身上则用玛瑙色和金色雕出数朵向日葵,用笔略显粗糙,但幽暗神秘的光泽里,花瓣飞扬。细看花叶间用锋利的小刀刻着自己姓名的简称,花漾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凑过去给花满楼捶肩时张嘴都是甜蜜的泡泡,“爸,你什么时候雕的啊,手艺有进步了哦~”
对于自家女儿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花爸没有任何辩驳,躺倒在沙发上一边享受着人工按摩,一边眯了眼回忆,“这还是99年在北国的时候,大年三十跟着别人去逛庙会,想着好看就买了想给你当生日……”
他没再说下去。继续捶着肩膀的花漾倒是一直带着笑,也许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笑着听下去,六年前他已不在青溪她是知道的,逃离得如此彻底却偏偏还记得给她买礼物,现在这样回来,不管是示好是赎罪还是真的想挽回,她都会接受,就跟他消失三年突然出现时一样。甚至现在看来,爸妈这段没人出错的婚姻里,总是两头奔波弄出些小动作的她,才是最想挽回的那一个。
“爸,你上次和妈妈吃饭说了什么啊?”她涎下脸凑到他面前。
花满楼独自笑笑,将花漾转过身子背对着系上项链,“小漾,这瓶里是特地求的平安符,记得除了洗澡的其他任何时候都不要拿下来。”他已经看见花漾转头豁开嘴笑了,她一贯不爱戴饰品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然而想到欧阳再次将盒子里只剩下半个的小东西拿回来时,他能想到能借用的只有这点了。再次定下心来,这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显老的四十几岁的中年父亲揉了揉她的发,声音平缓而温和,“当年还陪着外婆一起去的,一直说很灵,可惜没有来得及……这个要记得戴好,还有要好好保护爸爸的这个心愿,不要让瓶子打开,知道吗?”
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却比平时更多了几分严肃和认真,几次,花漾都以为看到了爸爸眼中挣扎的神情。这样熟悉,这倒让她想起了队长王华在调去特警队之前的那段时光,他看过来,几乎也是如此。
当时还一直觉着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好所以才让王队纠结于应该容忍或者看她后台硬的缘故放过她,还是应该好好教训一顿以正罡风。她当时真是如此想法,以致与后来再在局里偶遇王队笑得眼睛清亮,然后说其实花漾是他见过的最认真的实习生时,她的激动无以言表。
她一直自以为懒散,但是任务下达后会立即想着完成,睡前读物已经换到第三本法律条例,一些经典案例不管是为办案替花爸找素材抑或只是好玩,她都喜欢仔细探个究竟。这样算来应该也是认真的了,或许只是她习以为常,才不能和众多人一起分享他们所看到的“真相”。
这道理同样适用于生活中方方面面,譬如,感情。
鲤子确实愈加忙起来,穿着西服忙着打理父亲李双全留下的所有业务的他已经淡出了娱乐版的头条,偶尔出现在企业家峰会上想必也不会有人再记得起他昔日的疯狂。便是这样一个鲤子,穿着西服,温文尔雅地坐在车里守在海城分局路口,每隔几天一次的偶遇,甚至只是一声早安便会匆匆离开,但如此也让人羡慕不已。
“你们俩赶紧地一起去私奔吧,每天这样秀甜蜜还真让人吃不消~”美人数次有幸目睹这心动一刻后立即哀求着。
“哪有,每次都是他……”
“那赶紧地让鲤子带你去私奔吧,不然最后受伤的可是一心扑在工作上没时间陪父母妻子儿子的警察叔叔们,妨害社会治安罪,这罪过可大了。”飞飞听闻后更乐不可支,不管东南西北风的又再乱吹一气。
“姐!”实在走投无路,她索性上了楼,最近也是因为被生生拆散的缘故,再见宓梨姐时表现激烈,冲上去抱着她的肩头便开始哀鸿遍野。而宓梨才伸出手安慰了几句,便听得对面楼里杜决明的呼朋引伴声,好几个人隔着高楼便高声应答,宓梨也是赶紧起身便打算往外走。“你待会走的时候记得锁门啊,我先走了~”
居然如此见色忘义,而且色还不是那个色,义也不是一般的义。花漾的面部表情狰狞,大吼道:“宓梨姐!”自从结拜后,花漾再次连名带姓吼出称呼,而她震天动地地一声吼后立即狗腿地跑过去拉着她的手道,“你们去玩什么啊带我好不好?”
“我们现在一起去看电影,路很远的可能会无趣,你要去吗?”宓梨犹豫着。大家虽然都住在一个小区里,但很多都不认识,她也是被杜决明拉过去的,估计晚些时候还会去看夜景,去体验新建的地铁,去市中心繁华的步行街排队买烤肉串……
每日六点三刻起床的花漾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即跟着大部队进发。很多带着熟悉和陌生夹杂的面孔,她生涩地笑着打招呼,随后听着他们议论小区周围的外卖,晚饭后在阳台上眺望的夜景,以及周末去附近D大校区打球散步……总之越来越亲切的感觉。稍微温暖了这一路,随着众人走进影院时便已属于热血青年。
于是,如此热血的花漾,在看过影片公告栏后当即拍板决定打电话叫鲤子他们过来,当初说好了的,让她挥别了好邻居们后依旧守在了影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