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今天回来的挺晚的,不会是冯婆子说薇薇爸有什么事吧?”看见进门的陆奶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陆妈妈赶紧放下手中的活问道。
“你进屋来,我有事跟你商量。”陆奶奶像是没有听到陆妈妈的问话一样,自顾自的说道。
看着屋里贴着的陆薇从学校赢回来的各种各样的奖状,陆奶奶叹了一口气,说道:“嫣儿,不管咱们家薇薇是克死徐老也好,还是徐老转世,她的命都不好啊。”
“妈,您是怎么了?冯婆子到底怎么说的?”陆妈妈焦急的问道。
陆奶奶几乎是把冯婆子的话原封不动的又说了一遍,看着听完怔在那里儿媳妇,陆奶奶老泪纵横。
在那样一个封闭落后的小山村,日起而更,日落而息,他们对于很多自然现象都无法解释,于是将那些归为神鬼掌管,并且天生对鬼神有一种敬畏。神说什么便是什么,个人喜恶全然不在考虑之列。
“薇薇爸也不在家,也联系不到他,我们娘俩可怎么办是好呢,嫣儿?”
陆妈妈也想哭,可是她强忍着,对自己的婆婆说道:“妈,没有时间悲伤了,我们必须在冯婆子给的那两个办法中选出一个来。”
“选哪个呢?不能真让薇薇去出家吧?”
“不能,您也说了不能,我们去请先祖!”
“可是,你张叔不可能同意的,村里的人也不会同意的。”
“我们不需要他们的同意,我们去把那个骨灰盒偷出来!”
“偷?偷出来?!”
“是,在七月初七后再赶紧偷偷的放回去,眼下先保证薇薇没事就好,十年后我们再看情况。”
母爱,真是这世界最伟大的力量。杨嫣是个温顺的女子,骨子里充满着三从四德,所以平常都是唯丈夫和婆婆的话是听,从来不参与决策问题,只是默默照做。
而现在的她,不仅仅是杨嫣,更是陆妈妈。在面对自己女儿即将受到威胁的此时此刻,杨嫣无比的镇定,很坚定的替陆奶奶做了决定:偷骨灰盒!
如何才能成功偷取,对于两个谨遵妇道的女人来说,是在是有点为难,于是婆媳二人不断的想办法又不断的推翻,偷张大爷的钥匙不行,夜晚偷偷溜进祠堂更加行不通,如何是好。
“算了,我们白天去!”陆妈妈说道,“吃过午饭我们就去,说是想祭祖祈求薇薇爸在外面一切都顺利,然后我在里面多拜一会儿,趁机把骨灰盒偷出来。妈,您就把张大爷喊到外面并且想办法拖住他,直到我出来为止。”
看着平常温柔贤淑的儿媳妇,为了陆薇无奈的策划着有违道德的事,陆奶奶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的,点点头,默许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陆薇和小亮的,她们不能让孩子们和她们一起去承受这些。
虽然谎言有很多是善意的,可终究是谎言,不会因为它的善意而改变其本质,并且终有被拆穿的那天。
就好比人们多么动机纯良的去做了一件本质上是坏事的事,到头来它依然是坏事。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坏事一旦被戳穿,悲惨的惩罚便接踵而来。
陆奶奶和陆妈妈成功的把骨灰盒偷来以后,悄悄的放在陆薇的床头。她们刚舒了一口气,便渐渐察觉到细微的不妥。
人们爱说春雨贵如油,靠天吃饭的山村从来都是风调雨顺的,贵如油的春雨也是每年都会莅临,然而今年的整个春天硬是没有滴一点雨。人们看着日益焦黄的小麦,忧心不已。张大爷也是忙着祈了好几次雨,可是丝毫不见有任何的好转。
陆奶奶和陆妈妈都心虚的认为那是她们把先祖的骨灰盒偷出祠堂的缘故,只好每天餐餐都给先祖上供,祷告,祈求先祖不要怪罪。
当陆薇和小亮问奶奶在祭拜什么时,陆奶奶含糊的说:“是神灵,薇薇,以后你也要跟奶奶一起拜,知道吗?”
陆薇看着奶奶认真的表情,也很认真的点点了头。
可是怪事并没有因为她们的祷告而稍加停歇,一直到阴历的七月份都不断的有小孩子从后山上跌落下来,血迹斑斑的弄的整个村子都人心惶惶的。
小孩子对于这些怪事总是不上心的,他们只当那些都是意外。可是大人们不那么认为,他们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锁定在陆薇身上,于是有关陆薇是灾星的流言再次像迷雾般淹没了整个村子。
而陆薇对此很不在意,她早已经习惯人们在遇到祸事的时候将矛头指向她了,她只需等到一切风平浪静后,便可以暂时的不用背负那些莫须有罪名。她如是想,可惜,这次没能如她所愿…
特别是当因严重不能适应山村生活而早早的离小亮而去的皮皮的尸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时,人们更加对陆家人指指点点。
把皮皮那小小的墓穴给挖开的究竟是人还是别的什么,没有人知道。陆薇只看到皮皮那瘦小的骨头零散着洒在那里,小亮很伤心的看着,说不出一句话。
那是年幼的陆薇印象最深的难过场面,虽然已经进入七月份,可是仍然没有下过一场雨,干裂的风吹过跪在地上的小亮,一滴晶莹的泪滑过小亮的脸庞,这一瞬间陆薇永生难忘。
有些人再也按耐不住,跑到张大爷家,不停的说着这些怪事和陆薇之间的关联,要张大爷给陆薇相应的惩罚。
可是,陆薇不仅什么也没有做错,她甚至什么也没有做…
张大爷虽然视陆薇为眼中钉,可毕竟陆薇还是个孩子。时值午饭时间,张大爷放下碗筷,对着来人说:“先去陆家看看再说吧。”
一行人喧哗着、吵闹着,向陆家走去。
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是左邻右舍呢,平常不信陆薇是灾星的人,在面对这接二连三的怪事时,也不得不宁可信其有了;平常和陆家关系挺好的人,现在不仅在撇清和陆家的关系,甚至加入张大爷的行列。
当大家推开陆家大门进去时,陆奶奶刚好跪在地上向先祖的骨灰盒磕头,前面饭菜还冒着诱人的热气。
张大爷指着熟悉的骨灰盒,有点气结的说:“这个,这个是什么?先祖骨灰?那祠堂里放着的那个是什么?假的吗?你们,你们竟然敢…”
原来陆奶奶二人自己之前在家做了个跟骨灰盒一样的盒子,在陆妈妈去偷的时候来了个偷梁换柱。
一直瞒到现在,眼看后天就是七月初七了…
可是…一切都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