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在丫头们起来以后已经毫无睡意,便喊了声:“我要起了!”
荷香莲蕊并几个小丫头立时从外间鱼贯走了进来,荷香莲蕊把可儿衣服放在暖炉上渥热了准备给她穿,后面小丫头拿着面盆,洗脸巾等物在后面侯着。
可儿梳洗妥当以后站在楼上看着外面,此时天已经大亮了,空气冷冽却让人清醒。
院子里有小厮丫头们来回走路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清扫院落的声响。她这边院子要过一会子才有人来打扫,贾敬曾经吩咐过下人们不要一大早把可儿给吵醒了。
蔷薇百合趁可儿愣神的时候赶紧去帮她到厨房去安排早膳。
可儿这时却赫然看见天边东面的方向一颗启明星在烁烁的闪着,她心里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荷香见可儿一大早站在外面发呆也不敢去打扰她,只到屋子里去拿了件大毛披风搭在她身上,便又轻轻的退到了一边。
她们这个小姐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别看她小小年纪,平时性子也乖巧随和的,但是一旦拿定了主意却是闷声不吭的坚持,有一股子犟劲。
“小姐!早膳来了!”百合和蔷薇把早膳放在桌子上,等了会儿,见可儿还没有进来的意思,百合这才走到可儿面前轻唤了声。
“哦!”可儿半天才反应过来,跟着百合进了屋子,蔷薇赶紧把膳食从食盒里拿出来,端出来的是碧粳南瓜粥并几样精致点心及小菜。
吃过早膳以后,可儿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内室里绣荷包,这些天只顾着和凤哥玩,倒是把给贾珍哥哥的那个荷包给耽搁了,好在还有一小半就完了。
这时蔷薇打了帘子走了进来:“小姐!老爷来了!说是找了裁衣的来给你量身,好做春装!”
可儿抬起头来微怔了下,这正月还没过完呢?做什么春装啊?也太早了些吧?不过她还是放下了手上的活计,站起了身,问了句:“来了吗?”
“来了,在外间屋子里候着,怕耽搁小姐歇息!”蔷薇赶忙答道。
可儿出去见过了贾敬:“可儿给叔父请安!叔父怎么一大早儿的到可儿这来了?应该是可儿去给叔父请安才是!”
“可儿莫要多礼,想我平时事物繁忙,也没有多少时间在家,你去请安哪里就能遇得到我?况你年纪小身子又弱,就不用讲究那些虚礼了!对了,我昨儿个打量了下,你比年前倒是高了不少,到底是小孩子家长得快。这不,正好锦衣堂到府里来给你贾珍哥哥做新衣裳,我就想着也来给你做几套衣裳!师傅带了些布料花色来,你挑挑看喜欢什么样的?”贾珍一副慈祥的叔父摸样,只是眼睛里隐约闪烁着精光。
“那可儿谢谢叔父了!让叔父费心了!”可儿对着贾敬揖身道谢,也不推辞自去挑花样,挑了几样素净秀雅的,忙有小丫鬟过来把可儿挑的花样另放在了一边。这边可儿又到了里间让裁衣娘子帮她量身。量完身以后,可儿又出来陪着贾敬说话。
“可儿,那叔父先走了,过会子秀妆的掌柜要过来,叔父帮你在那里挑了些首饰头面。等拿来了我着人送过来让你挑挑看,拣几样喜欢的自己戴着玩!”贾敬在这屋子觉得说话有些不自在,看可儿样子也是淡淡的,况和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找了个借口就风风火火的要走了,好似前面还有好些事在等着他忙。
可儿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才六岁,要戴什么首饰头面?平时头上也只是梳着垂髫,戴了小绢花而已。
贾敬这边给可儿量了衣便到了荣府贾代善夫妇的正房,进去的时候见他们两个正喝着茶说话。
“侄儿见过叔父,婶母!”贾敬恭敬行了礼,站在一旁。
“你们先下去吧!”史老太君抬眼看了看贾珍,对旁边的丫头婆子们吩咐道。
“是!”那些人听到太君吩咐,一刻也不敢怠慢,打着帘子一个个的出了屋子。
“敬儿,坐着说话吧!”贾代善指了指旁边的侧榻。
“衣裳,头面都吩咐人做了?”史老太君问道。
“侄儿已经吩咐人做了,衣裳还要过几日,头面今儿个就送过来了!”贾敬答道。
“那就好,等会子派人把天香楼里面的摆设都换些新鲜的,那里面的现在太素净了些了!”史老太君就只当初可儿来天香楼的时候去过一次,那里面都是些淡粉烟色的布置,虽然小女孩家喜欢,到底是显得太素了,换些有颜色的显得华贵。
“是的,侄儿一会就去办!只是这会子置办这些是不是太早了?”贾敬听完有些质疑道。
“那件事也大致要成了八九了!你要多上些心,一刻也不得怠慢,免得以后怪罪下来自己难看!我也不多说了,你自有分寸!”贾代善这时开口了,他们贾家成也就在此一举了,现在有个格格在自己家住着,以后再把家里那个已经培养好的送进宫里,那这祖宗的基业,世袭的荣宠将会永葆。等到自己百年以后见了祖宗面上也是有光的了。他对贾家子孙也只能仅于此了,好在有惊无险。
“侄儿晓得!自会布置的妥妥当当!叔父不必挂心!”贾敬听到贾代善如此说,赶紧从榻上站了起来,一握拳表示决心。这可不是开玩笑说着玩的,事情做好了,从此荣华富贵就享用不尽了。
“那你先下去吧!这里是五千两银票!这是先前他们寄放在这儿的,你准备东西也需花销,先拿去用吧!”史老太君递给贾敬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贾敬赶紧迎上去接了。果真是大手笔啊,一给就是五千两,这要是以后事成了,数银子都要数的人手酸。
这边贾敬才从荣府出来,便安排人去天香楼去布置,一想到人多会吓着可儿,赶紧到了贾珍房里让他陪着可儿到荣府老太君那边去。
没想到此时贾珍在房里正搂着个丫头玩,一看到贾敬进到房来,吓的手抖了下,赶紧松开了放在丫头腰上的手。
“你这个不上进的东西,快要娶媳妇了,还在府里瞎折腾!”贾敬指着贾珍瞪眼骂道,但是底气有些不足,因为他想到自己有几次调戏丫头也给儿子碰到过。“你没事多去陪陪你可儿妹妹!别不干正事!”
“是,只是可儿那里这些天一直都有婶子和祖母叫凤哥元春过来陪可儿,她们几个女孩儿家在一起也玩的快活自在!我这一去,她们到底有些个话不好说了!”贾珍低声说道。
“去吧!从今儿个起,你天天陪着可儿!好生照顾她!”贾敬也不回答他的话。真是的,你们那边的人跑的屁颠颠的,我这边也不能拉下了不是,何况可儿一直也是贾珍帮着照顾的。
“是,那儿子这就预备轿子带可儿到那边府里去!”贾珍赶紧往屋子外走去,把那个小丫头晾在了屋子里头。那个丫头这会子吓的站在那里直打哆嗦,不敢进也不敢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抬起头来!”贾敬本来也想出去了,却看到那个小丫头还杵在那里,便又回过头来打量了小丫头几眼。
小丫头诺诺的抬起了头,只见她生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却是粉嫩晶莹,此时一双大眼里含着泪珠,看起来是分外的楚楚可怜。
“你晚上到我房里去服侍吧!”贾敬看到这张小脸心里有些意动,伸出手来捏了捏小丫头的下巴,又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转身出了贾珍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