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比瞪眼,姑奶奶不见得就会输给你!
可是……
刚开始,我还能鼓起勇气正视那双能将人吸进去一般的戏谑眼眸。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眼中从来就不乏的夹杂了淡淡高贵与优雅的霸气坚毅轻易让我败下阵法,这样犀利如炬却又慵懒似豹的眼神像是英明睿智的只一眼就能将我看的通透,既让我紧张害怕,也莫名其妙的觉得无地自容,逼得我的头一垂再垂,甚至直接省略了躲闪眼神的步骤。
这样的无声对峙,无疑也是对我的一种惩罚,一种从心理层面上就能击垮我的高境界惩罚。
我的心七上八下,就像是我房里那串挂在阳台上的风铃,萧昱的气息稍微重一些,我的心就会随着他气息飘来的方向荡开,时快时慢的敲击着胸口,如不同强度的风吹拂风铃发出或清脆或浑厚的风铃声一样。
“林越……”终于,他的声音响起。
“在!”呼……我抹了一把冷汗,回答的干脆利落,这种就像是拿成绩单之前的忐忑煎熬实在是太过折磨了!他的出声意味着这种煎熬即将过去,不管接下来等待我的是狂风暴雨还是绵绵细雨我都认了,只要不是这种要命的心理战就成!
“昱少爷,园外有人前来拜访,说是您和林小姐的朋友。”这时,一个中年妇人上了口来,面色亲切和蔼,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对萧昱说道。
呀……米阳!
我低垂着的头突然像是乌龟出壳一样,倏地弹了高去,噙着热泪如看救命恩人一般瞪大了热泪盈眶的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那像女神一般神奇降临的中年女子,差点欢欣雀跃的手舞足蹈起来!
一个已经被推上断头台,眼看着铡刀就要落下的犯人,已做好了身首异处的心理准备。可是在这个时候,却有人不顾一切的飞身而出,毫不避讳的宣告他要劫法场的意图,这个已做好必死准备的犯人那颗本已成死灰的心此刻该是多么的澎湃激荡啊!
萧昱将我这一番子本能反应看的一丝不漏,端起那位面善阿姨刚端上来的浓香咖啡,稍稍抿了一口,讽刺挑眉,“还懂得请帮手了?”
我仰视可亲阿姨炽热的眼神登时黯淡,那颗因为有人劫法场而兴奋激动的心也瞬间被监斩官淡淡的一句话给封冻,我怎么就忘了这是在萧昱的地盘!而且这个监斩官不是那些熊模熊样的贪官,还是个铁面无私的包公!
想到这里,我炯炯有神的眼儿早已没了光彩,慢慢垂下头,颓废着精神气儿,翘着小嘴,弱弱道,“他们都已经来了,不让进来说不过去,待客之道不是这个理儿。”
即使面对的包公,一个将死之人也还是会抓住哪怕只有一丝的生存希望。对于我来说,如果萧大人不允,结果和不试一样的坏,反正都是断头,大不了是断了头后在城门上挂几天。可如果允了呢!
“你这是在拐着弯儿说我没素质?”萧昱微微倾身,突地横着手指托起我的下巴,一双如狼一样燃烧着凶光的眼眸毫无预兆的将我这只喜羊羊给烤的连骨头都散架了去!
惊恐,慌乱的躲闪着这太过锋利的眼刀子。怕极反怒,我也有些子义愤填膺起来!
萧昱这人就是有把好好的一句话给掰歪的本事!这入木三分的犀利曲解堵得我任是心口憋了一把火却发泄不得,郁闷的想要杀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那么想我也没有办法。这里是你的地盘,待不待客是你的自由,你就是在这里杀了人也没个人敢吭声!”我倏然抬头,不躲不闪的对上他的眼,一字一句说的掷地有声。
这回我是真恼了,反正横竖大不了走着进来躺着出去!
萧昱表情蓦地有些僵硬,显然是没想到我这被压迫到极限突然反抗的英勇就义。一时,他眼中的诧异是那么明显,就算我这脑子少一根筋的人都能看出些端倪。
萧昱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成功经理人,一眨眼功夫,他的脸色就恢复如初,不,而是面瘫的更加僵硬冰冷,两眼危险眯起,用他最擅长的心理震慑三两下就把我的气焰给打压的无影无踪,独留悔恨无限。
“让他们进来。”许久,薄唇吞吐,终于吐出了这几个让我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九死一生才换来的通行令,激动的我想要大声尖叫。
吼吼,我竟然也能把萧昱给设计了!
“哼,这样的招数我建议你最好少在我跟前卖弄。放他们进来,不过是想他们做个见证。见证见证,萧家出了你这个祸害,不是家教不严疏于管教,而是先天材质顽劣冥顽不灵无药可救,也少得你在外丢脸给我抹黑。”萧昱一眼就看透了我心里的小九九,尖酸刻薄的话语像是一把把凌厉的刀子一片一片剜着我的心头肉,而他似乎非常享受看我心滴血的样子,一刀接一刀,不给一丝让我喘气的机会。
呐呐的,见过奸邪的,就没见过奸邪到这种境界的!
丫的,这家伙就是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豺狼家族的模范!而我则是被压榨被建立快乐的小绵羊代表!
当然了,他如今在气头上,我纵使心中有再多憋屈和愤恨也不敢再表现出来以免火上浇油,这些话我也只是在心里鄙视鄙视。
“丫头!”人未到声先到,不用说,这一定是米阳的声音。
“三位上面请。”我听到陈妈的身影,紧接着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再过几秒钟我就看到了米阳焦急担忧朝我快步走来的身影,恍如隔世。
这一次我大大体会了一把爱因斯坦相对论的精辟,这一刻我切切实实的感受到患难与共同舟共济友情的真挚,这一瞬我把米阳从普通的异性朋友归类为生死与共的患难之交。
不过,我没想到田筱若竟然也来了,有些感动。至于连云澈么,就没什么好感激的。他哪是来救火的,分明是闻着花香扑来的。
他们三人都知道萧昱不好说话,而且此刻脸色不善,只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也不管主人是否欢迎,为了我一个个的都厚着脸皮一屁股直接坐下了,放下身段死皮赖脸的为我保驾护航。
“陈妈,给客人上茶,顺便把你以前用过的搓衣板一起带上来。”萧昱淡淡瞥了一眼明显中气足了许多的我,无声嗤笑,吩咐陈妈上茶。
“诶……”陈妈笑着应了声,下楼前还不忘给我投了一个同情眼神,搞的我一头雾水,可亲阿姨这是什么意思?
“对了,让李叔把刚到的椰子也给拿上来,有人很喜欢吃。”
一听到椰子,我脑中响过一道惊雷。
他是怎么知道我特别喜欢吃椰子的!还特地为我上椰子!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一次我真的是有惊无险?
“萧大人,你是指我吗?”一想到是有惊无险,料着他不过是天生对人冷冰冰像是每个人都欠了千万两银子一样的性格,本性不坏,我绷着的心弦陡然放松,厚颜无耻的往他身边蹭去。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误会了他啊……
米阳和田筱若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么戏剧性的转变,像是看着稀有动物一样的看着好像和萧昱亲密的不得了兄妹感情极深的我,而连云澈则是自始自终都是一个表情,笑的春风和煦。
然后,那个身着军服刚正不阿的李叔面无表情的挑了两箩筐子紫的发黑沉甸甸的椰子上了楼,放在大厅正中,扁担一抽,敬完军礼,二话不说踏步走离去。
我的嘴从军人大树扛着那两箩筐子椰子上来后就一直没合上,震惊的五体投地,一点点机械转过头,不敢置信的望着萧昱,隐有泪花闪现:这些都是为我准备的?原来萧昱这么疼我啊!
“原生态的,刚从海南空运到,希望不会让你失望。”收回与我对视的目光,萧昱啜了一口那已差不多冷掉一半的咖啡,笑的好冷。
说话间,陈妈已给三人上了茶,而后又去将那她每日里都要用到都块称得上历史文物的长约一米五厘米厚的搓衣板拿了来,摆在那两箩筐椰子的中间。
“我认得这东西!”我惊呼出声,眸中洋溢着一股混杂着艰辛的激动。
千金小姐也就是才十二岁以后的事儿,十二岁以前我与妈妈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月月入不敷出,这样的搓衣板在那个时候自然是有见过的。印象中每当我放学回家,劳累了一天的妈妈在烧好饭后都会端着一个可以装下一个人大小的木桶到水井边洗衣服,而这板子就是搓衣服用的。迷蒙中,我似乎看见了妈妈正本蹲在水井边,搓完一桶衣服,一下一下的吃力捶着腰,因为腰酸的站不起来……妈妈的腰痛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小学妹,你怎么哭了?”田筱若拦住正欲上前的米阳,大方的亲切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