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全只呆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跟谭悦磨叽了一早中午就匆匆返回学校去了。
谭穆也只是回家住了一晚上,帮着谭悦在妈妈面前说了许多好话,又匆匆踏上了旅途。
苏锦三天两头跟着康漠或是谭悦出席活动,每次都精心打理了服饰,以求发展潜在客户。因着之前几次人前的尴尬经历,她的设计风格从追求华丽雍容转向平实中兼顾华丽,搭配了舒适端庄的毛呢外套能当做常服穿着上班或出门逛街,脱下外套再搭配小饰品化了妩媚精致的彩妆又能当做出席正式场合的晚宴小礼服。在频繁的交际活动中,她兼顾华丽与实用的设计逐渐被人们认识,也交到了不少朋友。店里的生意也步入正轨,开始有盈利了。
苏锦还认识了蒋蔚蓝,终于明白了康漠为什么这么不待见她,甚至于宋越茗都没有正式对外宣告她的身份。她的不可理喻胡搅蛮缠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了的。
苏锦第一次见面到蒋蔚蓝时她正追着康漠非要让他带着自己出席活动。被康漠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之后,用她的三白眼藐视着苏锦,说着些毫不掩饰敌意的刻薄话。
而第二次跟康漠在饭店里吃饭,正好遇见她跟宋越茗带着外婆也出来吃饭,她挽着苏锦的手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的好不亲热,非要他们换个大桌一起同座。苏锦食不知味的熬了半个小时才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上心。原来她是个演员,可惜一直不怎么出得了头,宋越茗不肯出门帮她,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她跟谭悦是朋友,而谭悦在圈子认识的导演制片之类的人物也不少,于是就想让苏锦帮着介绍给谭悦认识好跟大头们搭上线。被苏锦委婉的拒绝了之后当场就翻了脸,大庭广众之下缩在外婆怀里哭诉苏锦看不起她云云。把苏锦弄得尴尬万分,多亏了吴老太太是个明事理的人,没有顺着她的话给苏锦甩脸子。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十一月底的时候出了一件大事。
宋越茗工作室的刺绣师傅林清山外出跟朋友晚餐聚会,回家的路上遭遇了车祸。当时车上四人一人当场死亡,其他人也都或轻或重的受了伤,林清山足够幸运,只是受伤而已。
林清山是宋越茗最为依仗的刺绣师,眼光独到、技法娴熟,宋越茗近几年的作品大多仰赖林清山精湛的绣技才能让人一眼钟情。在这次车祸中他右手粉碎性骨折,在未来的很长时间里都没办法拿稳绣花针了。而宋越茗手上有一单数十万金额的定制豪华婚纱及礼服的单子。包括新娘的婚纱和五套婚宴礼服,以及四个伴娘的礼服和四个小花童的礼服。所有礼服都已经做好了,而重中之重的婚纱,因为原材料采购的关系被放在了最后,只等林清山刺绣完才能开始裁剪。林清山虽然也带有徒弟,但他徒弟手艺根本不能跟师傅相比,如今他一受伤这项工作完全停摆了,而交单时间只有一个半月了。仓促之下宋越茗根本就找不到替代人选,因为别的技艺高超的刺绣师手里的活都是提前预定好了的,都不知道排到什么时候去了。而这单子要是毁约了宋越茗辛苦经营这么多年闯下的牌子算是砸定了。
就在宋越茗着急上火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有一个人应该能帮自己——苏锦!宋越茗匆匆赶到公司,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找到了苏锦那次交上来的设计稿,细细看下去之后心中大喜。
“这孩子肯定能帮上忙!”宋越茗拿着设计稿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着,这可能是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宋越茗拿着文件夹冲进了康漠办公室。
苏锦不动声色地翻了翻宋越茗带来的图稿,当初自己一气之下思虑不周,竟然在图稿上写了那些东西,如今看来真是太鲁莽了。苏青锦做了十五年绣活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当然没什么问题,可“苏锦”却从来没有学过刺绣的!这要是被人揪住了追问起来自己可怎么答?
仔细斟酌了许久,苏锦谨慎地道:“稿子是我画的,可我也只是有想法而已,哪里能亲自绣得出来?”虽然宋越茗说了只能期望自己给她救场,现在认下来了帮她倒是容易,以后怎么办?谁会相信一个从来没拿过绣花针的人竟然神奇的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刺绣而且技艺还很高超!
宋越茗一听这话,万念俱灰,两眼一闭厥了过去。所幸在康漠给她掐了人中之后她就悠悠转醒了过来。醒转过来的宋越茗愣愣的盯着苏锦,把心虚愧疚的苏锦看得背后冷汗直冒。宋越茗强撑着站起来,从来都是昂首挺胸气势十足的她竟然连背都挺不直了。
“我们能不能出去换个地方谈?”宋越茗俨然没有放弃,就凭那些图纸她就不相信苏锦真的绣不出来,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让她“不能绣出来”。宋越茗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让苏锦打消顾虑答应帮助自己,决不能让自己辛苦创立起来的牌子就这么垮了!
苏锦看着宋越茗逼人的眼神,硬着头皮答应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长辈呢,长辈有请怎么能拒绝?
宋越茗对跟着出来的康漠道:“阿漠你可以回公司去了,一会我自己打车回去。”不待康漠说话自己打头进了一家咖啡屋。苏锦制止了想要追进去的康漠,对他摇了摇头,道:“你回去吧,没事的。”说完转身进了咖啡屋。
宋越茗拿着小勺不停搅着咖啡,眼神涣散,思绪不知飘道了哪里。苏锦轻轻啜了口热奶茶——她完全无法理解黑乎乎味道古怪的咖啡有什么好喝的,而这家咖啡屋不提供苏锦喜欢的清茶。
“你想象过自己的婚纱是什么样的吗?”就在苏锦打算要第二杯奶茶的时候,宋越茗终于开口了。听到这个问题,苏锦呆愣住了。婚纱就是这时候女孩的嫁衣,上辈子自己和红绦为了贴补花费,也曾给外面绣铺绣过几次成套的嫁妆,里面包括嫁衣,但都是用料很一般的中等人家用的东西,简简单单几个并蒂莲和鸳鸯戏水图就给打发了。自己也曾幻想着给自己绣一套顶顶精致的嫁妆,要用最好的绸缎最鲜亮的金银丝线最上等的绣工绣出最精美的图样,可自己连一个花样子都没能真正画下来过。
宋越茗并不需要苏锦的回答,她仿佛自言自语般说着:“我曾经想过,名贵的绸缎、雪纺、轻纱,还有满满的刺绣、闪片、精美的蕾丝花边,穿着它让我看起来像个公主。但是一个家伙将我的美梦毁灭了,那是一场灾难。”宋越茗顿了顿:“如今我就要毁掉另一个女孩的梦想啦……没有如期完工的婚纱,我该怎么面对那个正满心期待与欣喜的等待牵着心爱的人的手踏上红毯的女孩呢?”呓语般说完,宋越茗黯然地低下头去。
苏锦紧紧抿着嘴唇,一个女孩的梦想……么,没有重要的嫁衣一场美梦会变成什么样?
“我会帮你完成这件婚纱!”苏锦破釜沉舟般决然道,“但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是我帮你完成的刺绣。”
宋越茗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抹锐利但很快湮灭在狂喜中:“好!我安排你到一个绝对没人打扰的地方去,也保证绝对不跟其他人提起刺绣的事!”果然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可惜了,她不愿意来接自己的棒子。
为了掩饰苏锦需要长时间离开的事,两人商定对外一致说是宋越茗带着苏锦去外地参观考察去了。拍板定下后,宋越茗让苏锦回家去收拾东西,让她在家等着晚上有人去接她,然后就匆匆走了。
宋越茗坐在出租车里,心里盘算着,得赶紧去安排人把布料和绣架、丝线等从工作室转移到那边去,苏锦要求不让别人知道,少不得要自己亲自给她打下手,这样一来工作室和公司那边也得安排好。
林清山,自己真是太纵容他了,宋越茗脸上闪过一抹狠厉。带了这么多年的徒弟竟然没有一个能独挡一面,他真以为自己离了他就没办法了吗?竟然还想跟自己要干股,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跟陈师傅那边的接触得抓紧了,等这边定下来以后看林清山还能耍出什么花样!等自己腾出手来到时候再慢慢收拾他!
苏锦返回店里,查看了一回货单,存货很足。而定制这边因为没有什么名气,所以只是偶尔有比较熟的朋友过来捧场,到时候她们有需要自然会联络自己。因为最近生意渐有起色,苏锦已经不再自己独自制作成衣了,而是将设计稿交给谭秋熟悉的一家加工厂进行小批量的加工,尽管成本有点上升,但是跟别人比少了许多环节,利润空间很大,所以还是很有优势的。又细细交代了小舒一些事,苏锦忙赶回家去。这一去至少得一个月,谭悦整天闲着就跟余全煲越洋电话怎么行?得让她多上心看着点店里,不管怎么说她也占着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