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露和苏锦带着袁思寒在商场大门等了许久也没见他妈妈出来。江寒露正逗着袁思寒叫自己“漂亮阿姨”,叫一声就给他一颗糖,把苏锦乐得够呛。江寒露正呵呵的笑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迟疑地道:“……露露?”
江寒露闻声一震,笑容立刻如水过无痕般消失不见,却没有回头。那人猛的冲到江寒露身前,抓住她的手惊喜而语无伦次地道:“真的是你,露露!你不是说要回老家去吗?我,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我给你打电话,你停机了。我请你吃饭,我们去吃你最喜欢的寿司——”江寒露一把甩开那人的手,冷冷的道:“先生,你认错人了。”
那人紧张的说:“你、你还在生我的气,我跟你道歉不行吗?我收回那句话,那时候我心里很乱……”袁思寒眨巴着大眼睛,疑惑的道:“爸爸,你认识漂亮阿姨?”
那人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儿子,他满脸尴尬,又上前一步嗫嚅着说:“原、原来是你找到小寒……”江寒露退后一步道:“既然你来了,我们就先走了。”
“露露!当年——”“别再提什么当年,我不认识你!”江寒露厉声喝断他的话,正准备转身走人,袁思寒的妈妈却冲出来,拽着那人吼道:“袁正翔你果然心里有人!当初相亲的时候说得那么好听,骗了我嫁给你,结果买给我的衣服从来都大一号!我还一直为你开脱是你粗心大意记错尺寸了,感情你根本是照着别人的尺寸买的!”
袁正翔一把挥开老婆的手,不耐烦的道:“不就买错件衣服吗你记挂这么多年!”
“我跟你结婚五年,你给我买过三次衣服,每次都买错还怪我记挂?!你这人有没有良心?”袁思寒妈妈冲上去对丈夫噼里啪啦捶打起来。
袁正翔狼狈地躲避着她的追打,嘴里喝道:“赵素云你有完没完?!”
“我今天还就没完了怎么着!我为了你省吃俭用操持家务养育孩子还得忍受你妈的刁难,这么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就这么对我!……”
苏锦看到情况不妙,趁着他们还没想起找江寒露的麻烦连忙拉着她从围观人群中退了出来。远远的还听见那女人在那叫:“那小妖精呢?跑哪去了?看我今天不挠破她脑袋把头发一根根拔下来……”
苏锦连忙拉着江寒露拐了个弯,生怕她真的追上来找碴。江寒露先是冷冷的笑,后来开始放声大笑,那笑声里渐渐添上了几许悲伤,然后戛然而止,拎起大包小包的东西,气势汹汹的往外走。苏锦赶紧拿起东西跟上去。
苏锦原以为她是准备回家,谁知道她在广场上左拐右拐,然后进了一家日式料理。要了个小包间,一坐下去就噼里啪啦的说:“一个刺身拼盘一个寿司拼盘再来两瓶清酒,苏锦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苏锦让服务员把菜单拿来,正慢慢看着,江寒露不耐烦的道:“先给我上酒,菜单让她慢慢看!”那服务员赶紧去给她拿酒——这客人脾气可够呛的,待会喝醉了别耍酒疯就好。
苏锦翻了半天菜单,越看眼越花,最后只点了个牛肉煎锅。那边江寒露已经喝上了,一边喝还一边呵呵傻笑。等点的东西上来了,苏锦发现那刺身拼盘都是些鱼啊虾啊贝啊之类的生肉、寿司拼盘也差不多只是下面有个小饭团,都是沾着酱油吃,顿时没了兴趣。只江寒露在那一口一个又喝点酒送下去的大吃大喝,苏锦看着直摇头。江寒露连连招呼苏锦:“吃啊别客气。不够再要一个。”苏锦只好告诉她自己不吃鱼,江寒露哂笑:“你这人,怪毛病还真多!这些不是鱼,你吃这些。”说着把一些寿司和刺身往苏锦面前拨。苏锦没办法,只得尝了几个,等牛肉煎锅上来了就再也不去碰那些。
江寒露初始疯狂大吃之后,就开始埋头猛喝酒。喝着喝着就上了头,眼神迷离散乱。轻哼一声道:“说我是红杏只能做情人不适合做妻子,看看你挑的儿媳妇,那纯美贤良的小白花,我还以为是什么贤妻良母清纯可人的女人呢,不就是个泼妇!更兼没脑子,呵呵——”猛灌了几口酒,怨毒的说:“袁正翔!你有今天是你活该!你不是乐意相亲吗?你不是说她看起来比我更合适吗?你不是说我太刁蛮任性爱胡闹以后过不好日子吗?你想结婚就结去吧!干嘛非得跟我说这些让我伤心?她们都说你是伪君子假惺惺,我还不乐意,最后终于还是看明白了。说什么给我忠告,‘只做幸福快乐的情人永远不要堕入婚姻被套上枷锁’,呸,全都是狗屁!”
再灌,已经没酒了,招呼服务员再拿两瓶酒来。江寒露看着低头吃东西的苏锦,道:“喂,知道我以前为什么讨厌你吗?”不等苏锦回应她,她又接着说:“都怪你长了副小白花似的脸!明明是个个性强硬气势十足的人,偏偏整天一副柔弱相,男人就是贱!偏偏很吃这一套!要不是后来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爱搭理你!”
苏锦苦笑,长成这样都是爹娘生的还能选吗?再说什么叫‘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感情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那什么样的人’还不乐意屈尊相交呢!没得苏锦跟她辩白,酒送来了,江寒露又开始猛灌。喝着喝着,她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苏锦听见她噼里啪啦不停息的吼到:“赵奕鸣你个死木头烂木头王八蛋木头!甩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你相亲?你结婚?你老婆肯定天天跟你打架!为什么不吵?因为你个傻蛋连话都不会说光会傻笑!笑屁啊笑!你还笑!我告诉你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我在哪?你管我在哪?才不告诉你!你知道了?我都没说你知道什么——”江寒露身后的纸门“唰”一声被拉开了,赵奕鸣正站在那看着江寒露微笑。
江寒露还在对着手机大喊大叫,直到手机被人从手里抽走才后知后觉的回头去看。看到那张只能说阳刚英武却绝对谈不上帅气英俊叫自己日夜思念的脸,江寒露眼泪唰的就下来了,回身扑过去将头埋进他的肩窝呜呜的说:“你去哪了也不给我打电话,我打过去那死女人只会说不在服务区!”
赵奕鸣眉目舒展,嘴角含情的笑,声音低哑地道:“我给你留的纸条你没看见吗?”江寒露猛摇头:“什么纸条?我不知道!”赵奕鸣苦笑,这丫头,肯定是一脚直接把纸条扫进垃圾堆里去了。
“那几天你都没回家,电话也不肯接,短信也不回。我就知道你还在气头上,我发过去的短信你肯定看都不看就直接删除了。后来接到任务没办法,我走得急就只能给你留了张字条,从门缝里塞进你房间里了。”赵奕鸣轻轻解释道:“我们总公司抽调技术骨干去进行攻关科研,为了保密需要把我们全部隔离了,所有的对外通讯都不允许。我刚被放出来还没来得及联系你,小何他们说要给我接风硬把我拉过来了。”
江寒露抬起头,捧着赵奕鸣的脸恶狠狠的道:“那你的相亲怎么办?”赵奕鸣苦笑着道:“根本没有相亲,你这性子。我那天,其实是,是想跟你求婚来着,戒指就在我口袋里,你却不容我把话说完就跑掉了!”说完赵奕鸣脸上浮出些尴尬的红晕来。自己紧张了一整晚,好不容易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了,她却那样跑掉了。之后又是一连串的事,连夜出差,手机没电,找不到充电器,借别人的电话打过去她也不接;后来回来了去敲门却没人应,她连续几天没回家也不接电话;自己又临时接到任务被隔离了起来。这两下里一耽搁,就是三个月的毫无音讯。
“你那几天为什么不回家?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江寒露低头再次扑到赵奕鸣怀里,闷闷地道:“姨夫心脏病发过世了,姨妈受不了打击也病倒了,那几天我都在医院呢,后来表哥他们回来我才回的家。我去敲门,你屋里都没人,电话也打不通。一开始我天天打你手机,后来我每个星期都打一次,没一次打得通的。你都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难过?”
江寒露呢喃着向赵奕鸣倾诉着自己的苦闷、思念和烦恼,赵奕鸣紧紧搂着她安抚她告诉她自己也是一样的心情。两个人心越靠越近,人也越靠越近,终于难以自禁的深情热吻起来。
苏锦已经把自己埋进购物袋里,努力假装自己不存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两人就不能等自己出去了再说?爹爹呀,女儿有负您的教导,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自己都顾不上了——他们正好堵着门想避也避不出去呀!
对面的包间里悄悄探出一摞脑袋,一个个目瞪口呆,眼镜下巴掉了一地——想不到赵工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呀!女朋友竟然这么漂亮!公司里还打赌他会打一辈子光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