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大部分人还沉浸在睡梦中,整个江南水镇显得静谧无比。
忽然,不知镇子上的哪个地方传来了一声巨大的重物落地的声音,一些觉浅警醒的人被惊醒后凝神想要确定声音的来源,可是刚才的那一声巨响好像只是自己梦中的幻觉,外面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惊醒的人们只好嘟囔了两句后又重新进入梦乡。
谁也没有发现,在那声巨响后,某个院子的房内亮起了灯光。
而此时,那个院子的主人正披着长衫端着蜡烛皱着眉头看着出现在自己院子的不速之客。
不多时,他身后的门又吱呀一声开了,院子主人转过头,看到一个长的粉雕玉琢粉团儿似地孩子正揉搓着眼睛朝自己走来,奶声奶气的问道,“师父,怎么了?”
看着脸上还带着朦胧睡意的孩子,男子表情柔和些,“嘉言,已经入秋了,怎么还只穿着小衣就往外跑?”
这个被男子叫做嘉言的孩子在看到躺在院子里的人之后眼睛顿时睁的老大,也顾不上答自己师父的话,蹬蹬跑到自己师父面前惊讶地问道,“呀,怎么有个人出现在我们院子里啊?”
男子摇摇头,向前走了两步蹲下身来,借着烛光这才看清背面朝天躺在自己院子里的是个女子,或许是刚才头部磕碰到了地面,额头上渗出血丝。再打量一眼女子的穿着,男子又皱起了眉头,女子上身穿着一件红白间隔似裙非裙的衣裳,长度在膝部以上,下身穿着一条材质非布非绸的贴身长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长靴,这么稀奇古怪的打扮,男子还是头一次见到。
嘉言跟在自己师父身边也打量着昏迷不醒的女子,又看看锁的好好地大门问道,“师父,这人从哪儿来的啊?”没等男子说话,嘉言猜测道,“看她穿的这么奇怪,还有她身边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又凭空出现,难道是天上的神仙掉下来了?”
原本还眉头紧锁的男子听到嘉言这近乎荒谬的猜测,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低声说道,“这又没打雷又没刮风的,好端端就能从天上掉下来的神仙,那可真是丢了仙家的脸了。”
嘉言听后觉得自己师父说的挺有道理,点点头,“那,师父,咱们把她怎么办啊?”
男子想了一阵,最终将蜡烛递到嘉言手中,自己将昏迷中的女子抱了起来,“先给她包扎一下伤口,其余的,等她醒了再说。”
嘉言乖巧地端着蜡烛走在前面,让自己师父把女子放在了自己的房里,又帮着自己师父简单的为女子处理了一下伤口,这才跟着师父回了师父的房间休息。
在迷迷糊糊中,何婉诗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泛着疼,不由自主地吸起了凉气,在这同时,之前的遭遇也在何婉诗的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自己倒霉催的碰上电梯失灵了。
感受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何婉诗想着大概是被发现状况的物管送进医院了。想到这里,何婉诗又皱起了眉头,等下一定要和物管公司好好算一算这笔账,电梯不定期检修,难道准备留着要人命么?自己这次算是走运,捡回一条命,但是如果下次再碰上呢?还会这么好的运气吗?
脑子里不停想着待会儿要和物业公司交涉的事情,何婉诗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可是在看到周围的景象后却愣了——自己根本不是在医院,也不是在自己家里,而是身处一个如古装剧室内场景般古色古香的房间,自己身下躺着的是一张雕花木床。
面对这反常的状况,何婉诗心中一急,撑起身子就想下床,可是手肘传来的钻新般的疼痛却让她又重新摔倒在床上。
因为疼痛而蜷缩成一团的何婉诗只觉得脑子乱哄哄的,这是哪儿?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这里的主人呢?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但却没人为她解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婉诗终于觉得疼痛好像消失了一些,在她准备再次起身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哎呀,你可醒了。”
何婉诗睁开眼,正好对上了已经走到床边的嘉言圆溜溜像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嘉言看到何婉诗醒来,很是高兴,连连问道,“你醒了,你有哪儿不舒服吗?昨天师父帮你包扎了伤口呢……”
何婉诗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嘉言又一拍脑袋,说道,“对了,要去跟师父说你醒了。”说着转身又往门外跑去,何婉诗来不及拉住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粉团儿似地孩子迈着小短腿消失在门外。
但是在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何婉诗心里就有种隐隐的不对劲感,因为那孩子穿着绸缎长衣长裤,头上还梳着两个团子般的发髻,现在有这么跟男孩子打扮的家长吗?
没过多久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何婉诗强打精神忍住疼坐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进门处。
不多时,一个身着雪青长衫,用同色系发带束着发髻,完全古人打扮的成年男子带着刚才跑走的小孩一同出现在了何婉诗的面前。
看到如此打扮的一大一小,一时之间,何婉诗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男子看向靠坐在床上的何婉诗,开口问道,“姑娘可还有哪里不适?”
男子清朗的声音让何婉诗回过神,定定地打量了一会儿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一大一小,何婉诗表情犹疑地开口问道,“请问,这里是哪里?”
听到何婉诗的问题,男子微皱了一下眉头,平静答道,“这里是在下的家。”
“你的家?”何婉诗愣愣地重复了一遍,又开口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说,这里的地名,是什么?”
“这里是宁阳镇。”
“宁阳镇?哪里的宁阳镇?”
“宣城的宁阳镇。”
“宣城?安徽省的宣城吗?”
“不,雍州的宣城,大晏朝的雍州。”
“大晏朝?哪里来的大晏朝?”随着与男子的一问一答,何婉诗的脸色也越发苍白,口中不知喃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何婉诗抬手掀开被子,转身下了床绕过那一大一小,一瘸一拐地朝门外走去。
目不斜视地穿过小院,打开院门,走到前堂,来到门口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皆是古人打扮的男女老少以及完全看不到一点现代化事或物的景象,何婉诗这才强撑着发软的身体转身望向不知何时跟着自己来到前堂的男子,嗓子发紧地问道,“现在,是什么年号?”
男子看着一脸苍白眼神惶惑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却强打精神的何婉诗,迟疑了一下,答道,“天顺十七年九月初三。”
听到这个答案,何婉诗只觉得浑身力气都像被抽走,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最终没撑住眼睛一闭软软地瘫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