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管!哎,我这人糊里糊涂,算不清楚账。”
邹燕手里拿着瓜子却停了下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急忙低下头,翻着那红红的大枣道:“玲姐,吃点,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第二天,邹燕下了班,来到中学门口,看了看时间,她踌躇了一会儿,找了一个台阶坐下。不一会儿,一群高中生涌了出来。她看到了小强,女子急忙上前,抓住了男孩的胳膊,那孩子一惊抬头看到了邹燕:“呵呵,小强笑了起来。原来是燕子姐姐。”
女子神情严肃地把小强拽到了角落里劈头问道:“你爸每个月给你多少生活费?”
“50,怎么啦?”
邹燕一听怒火中烧,50元管两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
“你妈知道吗?”邹燕的眉头紧皱。
男孩突然变得沉默低着头眼泪在眼中打转道:“爸爸不让我说,否则他说就不让我上学了。你知道的,我家是爸爸管钱。说完,用手背猛地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故做坚强地瞪着远方。”
这短短的2分钟对话,令女人感觉几乎过了一个世纪,她内心的挣扎远远大于小强内心的迷茫。告诉玲姐吗?那无异于毁了这个家,男人这么穷这么老还可以花心,那是什么都阻止不了他了。
小强的中学是有名的重点中学,是很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如果家散了,小强就完了。小强的前途完了。玲姐的精神支柱就跨了……
不行!无论如何要挨过这三年!
她掏出身上仅剩的300元塞给了小强小声说:“这是你妈让我给你的。你别告诉你爸好吗?”
每天邹燕都提前来到公司,开始了认真地打扫,从卫生间的洁具到办公室的桌椅,到走廊摆放的小品,都被她一一搽拭地一尘不染。
那女人每天步入办公室时,都会满意地环顾一下四周。才舒心地去倒咖啡。
这个高贵的妇人姓董,是公司的最高管理。
她本就是以洁癖出名的一个严厉的领导。换了几任保洁员,大家背后都说她和医生一样变态地爱干净。
但是这个邹燕来了之后,她却没有再挑毛病。说明这位保洁员终于达到了她苛刻的标准。
午休的时候,邹燕独自一人躲在角落里,拿着一张纸画女儿的模样,女儿开始长牙了,女儿会大笑了。女儿知道伴鬼脸了,女儿的腿腿越踢越高了。每天下班后,只要天气晴朗,她都会和谢阿姨见面。那是她一天最幸福的时刻。
和女儿对视着,那粉嫩娇憨的模样,让她百看不厌。
董女士正好打算外出,路过邹燕坐着的角落,无意中瞥到邹燕信手涂鸦的样子。那纤细的手指拿着一支钢笔,果断干净的线条,寥寥数笔,那娃娃便跃然纸上。这令她内心一动,这样娴熟的手法和功底,怎么会在一个保洁员身上体现?
以她的经验,这样的专业手法,只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才能达到!
她忍不住看了看手表,再看看专心致致勾画的邹燕,只几分钟,她就完成了一幅精美的图画。那上面的小娃娃,栩栩如生,表情丰富,动作灵动。
她沉思了一下,走了开去。
下班时间到了。邹燕心情愉快地走出了大厦,向着约定的地点走去。可是等来等去,都不见谢阿姨的身影。她越来越忐忑,总总设想不停地在脑中盘旋,渐渐地女子被自己假想出来的场景惊地不知所措。
这样的思维,令她彻底失去了冷静,她掏出手机拨打了谢阿姨的电话。响了很多声,都是无人接听。她站在原地焦急地剁着脚。
在拨打了多次后,那边传来了刘杨声音!
“喂?”本来刘杨本不打算接那个电话,但是他又担心是谢阿姨家里的事情。所以还是接了起来。
邹燕拿着电话的手僵住了。犹豫了一会儿挂了电话。
刘杨被弄得莫民奇妙,这时谢阿姨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刘杨放下自己的电话,脸色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男子连忙解释道:“哦,阿姨,我怕是你家人打来的。你打过去看下。”
说完就走开了。
刘杨找了一隅坐下,按了按胸口,那个号码,怎么会是邹燕的?她还好吗?
这时谢阿姨抱着小宝宝和刘杨说道:“我抱孩子到外面溜一会儿。”
刘杨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谢阿姨一震,连忙解释,我不是去见她。那什么……
等看到街口出现谢阿姨的身影,邹燕才吐出一口气。不住拍着胸口。
抱着谢阿姨递过来的女儿,女子目光柔和,伸出手抚摸上那嫩嫩的小脸。
不远处,刘杨忧伤地看着这副母子图,唯有长长一叹。
到了周末,邹燕从健身中心走出来,抬头看向骄阳,她来到树荫底下,找了一个冷饮摊,要了一杯酸梅汤,刚刚喝下第一口,来了一位男子,他让老板给他拿一瓶冰红茶,这个声音令女子一激灵。抬头时,二人同时恍然。
闫旭定在原地表情从错愕到温和:“邹燕,是你?”
女子微张的口缓缓闭上,羞愧写满她大大的眼眸,她忍不住迅速打量了一下自己,有些臃肿的身体,廉价的衣物,还有那来不及清洗的布鞋。
闫旭注意到了邹燕的尴尬,连忙道:“这么久没见,我们一起吃个中饭好吗?”
坐上男人的奔驰车,邹燕无神地望向窗外。
闫旭有些担忧地瞥了一眼女子,缓缓地开着。只是短短的四年,这个曾经灵动的曼妙女子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这令他内心充满了歉疚。如果不是自己当初的鲁莽追求,这个勤奋的女子一定已经当上了设计部的项目负责人,30岁的她也一定会成为别人羡慕崇拜的对象。
可是,现在的她,无论从表情,气质都看得出来窘境。
他忍不住长长一叹!
将车停在该市一家清雅的淮阳餐馆,他们拾步走了进去。
男子在座位上坐定,开口道:“对不起!”
邹燕淡淡一笑道:“这就是命运!”
闫旭好不容易呼出一口郁闷之气帮邹燕沏上一杯茶后,道:“如果你不走,你现在就会是年薪30万的金领了。都怪我太自私。害你离开公司。”
“我有那么优秀吗?”女子转着手中的茶,看着里面晃动的褐色汁液,低声回应。
这轻轻地淡淡的口气里是对生活的无奈和对自己的嘲讽。这令男子心内抽痛起来。
他将双臂放在桌上,仔细地看着邹燕低着头的脸肯定地回应:“你有,你不是靠外貌吃饭的花瓶。”
用完餐,男子很郑重地递过来名片,道:“请你回来帮我好吗?我不会再强迫你,你可以安心地做你的设计。”
邹燕抬起眼眸很严肃地对男子说:“我们AA制吧。”
男子一愣,随即笑道:“你开什么玩笑?”于是快速付了款。
晚上,望着窗前的明月,女子苦笑中带着泪水背道:“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哎!这儿时笑着背的诗句,到今天才读懂了它。
这时,女子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串陌生的数字,邹燕按下接听,那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邹燕,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闫太太,应该说是以前的闫太太。”
明天中午我们见了面好吗?
再次见到闫太太,也令女人惊讶,当初那个凄苦的女人却看上去年轻了许多。酒吧里昏暗的灯光下,女人的五官柔美亲切。闫太太低眸给邹燕倒上茶水,娓娓道来:“我一直以为我这一生已经完了。至从你走后,闫旭就生气不再理我,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就连老二出生时,他都不在我的身边。我只是听说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和他计较了。毕竟孩子们需要一个坚强的妈妈。
直到我遇到了我现在的先生,状况才好转起来。他是我的大学同学,爱人早几年去世了。在同学聚会上,他了解了我的情况,就很同情我。于是就找老闫摊了牌说要追求我。令我感到奇怪的是,老闫居然不答应!他开始每天回家,开始学着做一个好父亲,我以为他回心转意了,于是就给了他机会。没想到,才过了3个月,他就故伎重演。我们离婚了,他却把大部分财产给了我。
听到此,女子如兜头灌下凉水般木着,对面的女人继续道:“后来我才了解到,是我冤枉你了。对不起,害你丢了工作,今天老闫和我通了电话,我也希望你能回去。那才是你应有的位置。”
“可,我怕不知该怎样和闫总相处,我……”
闫太太停顿了几秒,显然是陷入了某种悲伤,但是很快她故作轻松地劝道:“燕子,你应该长大了,判别一个上司的好坏不是看他是否花心,花心对于男人来说不是缺点,你不要和他的领导能力和为人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