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燕被主编夸得无法招架,当主编挂上电话的时候,女子抿了抿唇喃喃说道:“哎,我只是不可以写出虚假。”
之后的几天,马浩都没有出现,这天,又到了下班的时候,邹燕坐进路虎,司机道:“邹小姐,我们去趟珠宝行。马总在那里给你订了一件首饰。”
邹燕本能地想要要拒绝,她立刻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马浩的电话,那边却转入了秘书台。司机看到了她的动作道:“马总在开会,您现在找不到他的。”
不知道司机说的是真是假,邹燕也只好暂时作罢。
进入富丽堂皇的珠宝行,女子由司机引着,来到柜台前,那柜台人员一看到司机,就转身回到了后面的屋子,很郑重地端出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邹燕缓缓打开,就被里面的耀目震住了。他说过要到南非给自己挑钻石,没有想到说到马上就做到了。
司机看着邹燕的表情连忙补充道:“马总上周用三天的时间往返南非和大陆,回来后,寓所都没来得及回,就又投入了工作。他真是太辛苦了。邹小姐,就是千年寒冰也该融化了吧?”
邹燕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司机的目光道:“我们走吧。”于是轻柔地拿起盒子,放入了皮包。
一路上,邹燕抚摸着那璀璨的钻石项链,忽然觉得自己好残忍,好过分。
当初刘杨的萝卜花,就令自己失去神智。可是,现在这个男人用钻石都无法博得红颜一笑?
只因自己失去了冲动和傻气,只因自己失去了感受幸福的心。
这对他公平吗?
“我们调头,去他的公司。”邹燕果断命令道。
司机意味深长地看了邹燕一眼,开始转动方向盘。
马浩呆呆地看着那饱含深情的文字,眼眶已被自己烧得酡红,原来自己始终无法替代刘杨。他在燕子心中的地位是难以估量的。
邹燕冲到男子的办公室门前,就看到门是虚掩着的。
她放慢脚步,推开了门,看到了男子按着胃部,汗珠沁在额头之上。
邹燕瞬间惊慌,来到男人面前,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我陪你去看医生吧。”
马浩抬起头,勉强地一笑道:“没事,老毛病了。是留学时候落下的,只要注意就不会犯。”
邹燕这才注意到桌上横七竖八的胃药,那大大小小的盒子,惊住了她。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他是铁打的。是阳光调皮的健康男人。可是,没有想到他也会脆弱如此。
她内疚地转而去关上了门,将男人扶正,轻柔地说道:“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喝了会好一些的。”
说完,她刚欲起身,就瞥到了桌角的杂志,那该死的主编竟然将自己的文章排到了头版!
猛然间,内疚如潮水般涌来,她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那已经是过去了。你不要介意。”
男人带血的眸子绝望地看着她,疼痛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马浩的电脑里跳出该报纸的电子版,那首《怒放的生命》由低缓到高亢,由汪峰的磁性的嗓音淋漓尽致地演绎了出来。
曾经多少次跌倒在路上
曾经多少次折断过翅膀
如今我已不再感到彷徨
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就象飞翔在辽阔天空
就象穿行在无边的旷野
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男人忽然抓住了女子的手,他的手心微凉,带着令人心痛的气息道:“那时花开,我出现的时候,是不是已经错过了?”
这句玄妙的话,邹燕却听懂了。她含着泪道:“没有,我错了。我会尽力改变。对不起。”
回答得语无伦次,男子却认真地咀嚼着这句话然后道:“不勉强,如果你累了。我不勉强。”
邹燕唯有紧紧地抱着他,喃喃地说着对不起。
女子用手轻柔地抚摸着男人的头发,渐渐地男人闭上了双目,不知是进入了睡眠,还是不愿睁开。
邹燕怜惜地看着这个男人。忽然发现后来者中,男人总苦过女人。
这个男人爱上了历经磨难的自己,注定是输的一方。
如果,自己是男人,他是后来者,就要取巧的多,有多少男人厌了家中那个忠于职守的黄脸婆,投入新人的怀抱后概叹这才是真正的幸福。
马浩运气不好。偏偏和他们是相反的。他的好,他所有的努力,面对的却是一颗理智冰冷的心。
在他们爱的旅程上,他注定是弱势,自己永远是清醒的,而他永远不知所措。
想到此,女子将手臂环紧,将下巴贴在了他的头顶。
夜凉了。雾散了。哎!
又是一个寂寥的清晨,马雨打开书房门,来到桌前,抚摸着那散发着惆怅的信封。再次陷入沉思,沈菲你在哪里?
你可知道我有多么地寂寞,多么地想念你。
数月来,马雨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的关系和方法寻找沈菲,但均无所获,难道她更改了所有信息?
这样绝情的躲避,令男人伤心欲绝。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和沈菲牵手漫步在多瑙河畔。寂静的多瑙河,那远处的灯光散落在水中,星星点点,如梦如幻,只有在梦里,马雨才意识到自己真实的存在。他在为自己而活,在全身心的感受这人世间最美好的瞬间。
而不是做一个听话的子女,叱咤风云的父亲。
只有在梦中,他才是真正的自己,有健康的追求,有爱心,有责任心。是沈菲眼中的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可是就是这个在沈菲眼中近乎完美的男人,却在爱的年纪里,选择了无爱的婚姻。只因他认为自己是理智的,上进的。抱有宏图伟略的。而上官的家族可以让他如虎添翼。锦上添花。
甚至,在大学里,他第一眼看到沈菲的时候,也从未迷失过方向。
爱他真是沈菲的劫数!
他太清醒,太理智,理智到近乎冷酷。这样的人只属于事业,不属于家庭。
可是,时光带走了他所有的锐气,现在的他走路开始蹒跚,睡眠质量严重下降,曾经茂密的头发变得稀稀拉拉。再也不可以在官场上翻云覆雨,再也没有应酬不完的饭局。
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肩周炎,记忆严重减退……当他从气吞万里如虎到年老体衰,他的思维也随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开始想起爱情,想起他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
但是面对邮戳模糊的信件,他无所适从。她心中是怎么想的,自己还能再见到她吗?
不是每一个亿万富翁都愿意暴露在公众面前,沈菲的身家只有一个人知道,就是她自己。她所投资的行业涉及影视,地产,食品,矿藏。但是这么多年来,她几乎没有接受过采访,所有的聚会,酒会,她都避免参加。
这样的刻意,是不想让自己在未羽翼丰满之前,被冷酷的上官发现。
叮铃铃,邮差按着门铃,马雨等不及仆人去开,就慌忙地打开了门。
那额头沁着汗水的小伙子笑道:“您的信。”
马雨激动地接过信封,想要打开,却又不舍得打开。要知道,这收信的一瞬间,以及憧憬着信中内容的感觉是最美好的。
他的步伐忽然轻快起来。几乎不似一个老人的步伐。
来到书房,坐在椅子里,哆嗦地打开信封,里面竟然画着一个雪人。旁边用英文书写着:“飘雪的日子”
老人一瞬间泪流满面,还记得那一天,下了鹅毛大雪,他们跑到操场上去堆雪人打雪仗。
雪人堆好了,他们俩前仰后合地和雪人合影留念。
沈菲用手接着飘落的雪花,欢快地在天地间炫舞,笑颜如花,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想着,想着,老人的泪水滴落在信纸之上。
他拿起杯子,想要喝口水安定一下情绪,可是就在拿杯子的瞬间,倒在了地上!
等仆人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这一回他是真地中风了。而不是之前的伪装。
仆人边大喊着老爷,边不知所措地拨打了急救电话。
等救护车来临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深度昏迷。
沈菲从医生手里接过关于马雨身体状况的所有记录,微笑地道:“医生谢谢你的建议,也谢谢你提供的资料。”
医生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和沈女士握了握手。
数月前,他的老友找到他要求他提供马雨的身体状况的记录,他想了想也不是原则的问题,又碍于老友的情面就答应了。
见到沈女士他就猜到了几分。这个女人真是痴情,这么多年依然记得当年的爱恋。所以,他好心地和她聊起了马雨的病情。并一再强调他不能劳累,如果睡眠不好。思虑过多,很有可能导致中风。
这样好心的话语,却沉在了沈菲的心底。她总是笑着点头,却没有说过任何一句具体的言语。
这封封信件就如那催命的咒符,不是刀枪,胜似刀枪!
几乎每周,沈女士都会来到医院过问马雨的病情,他开始心率不齐,他的血管有轻微爆裂,他右腿开始麻木……当医生以同情兼关心的眼神看着沈菲的时候,女人心底却笑了。笑得无比地畅快。